沒等羅漪回消息給我,郭蓉過來了,斜著肩膀跟我裝可憐。她說:“任艾,我身上忽然長了個東西,你給我看看,會不會是什麼瘤子啊?”
我看著郭蓉抬眼就又打了個噴嚏,我說:“你別小題大做好不好?好端端的怎麼可能長瘤子?在哪兒呢?我看看。”
也不是我對郭蓉憐香惜玉,我想哪怕是作為普通的戰友,為了革命的友誼,我也該看看是怎麼回事兒,何況她郭蓉還算是我姐們呢!
郭蓉推著我就往更衣室走,神秘兮兮的說:“長在肩膀上呢!我得脫了衣服給你看。”
我猶豫了,雖說都是女的,可讓我看別人光膀子我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我說:“得脫衣服啊?你把拉練拉開,把領子往下拉不就看見肩膀了嗎?”
郭蓉白我一眼說:“那多難受啊,不成,我非脫不可。”
靠,怎麼搞得跟跳脫衣舞似的?還非脫不可呢!我說:“那你找別人看吧,我實在是不好意思。”
“都是女的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你傻了吧!你還少看別人裸體還是怎麼地?”郭蓉果然是刀子嘴刀子心,說的我招架不住。
“得!看就看吧!”我豁出去了,我就把她當普通病人看待,沒什麼可尷尬的!我一個勁兒的給自己打氣。
不過邁入更衣室前,我得先給羅漪打個電話。他知道郭蓉對我好,雖然我不說,他永遠不會知道,我可不想讓他誤會我對郭蓉有什麼非分之想。
漫長的等待後我說:“羅漪你幹嗎呢?短消息也不回!”
“你有短信?我不知道啊,沒來得及看呢!”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估摸著這大懶蟲到這會兒還沒起床。
“你還在睡覺呢吧?懶豬!”我用千年獅子吼吼醒他,我可不想回頭我說完了他還不知道我講些什麼,我說:“跟你彙報個情況,還望組織給點兒意見。”
“什麼事兒,說吧!”組織很幹脆的就給我來了一句。
我看看站邊上虎視眈眈的郭蓉,走到窗前壓低了嗓音說:“郭蓉你還記得吧?她肩膀上長了個東西,得讓我會診一下,不過前提是她要脫衣服。組織您看我要不要答應呢?”
組織沒有絲毫遲疑的說:“不要答應!你們醫院那麼多人,幹嗎非要找你看?還要脫衣服呢!要主動也不是這麼主動的吧?”
我為難的看看郭蓉,她正一臉期盼的看著我,我說:“組織不用這麼絕情吧?她畢竟還是我姐們兒,這小事兒讓別人知道的話,還不知道他們該怎麼嚼舌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醫院的人是多麼的齷齪。”
“這樣啊。”羅漪拉長了聲音沉吟了一會兒,“看就看吧!組織相信你有鮮明的立場和堅強的意誌可以抵抗外界的誘惑!”
掛了電話我屁顛屁顛的和郭蓉進了更衣室,關上門郭蓉就開始脫衣服,我虛偽的轉過身沒敢看,等她說好了我閉著眼睛摸索著走到郭蓉的後頭。睜開眼睛一看,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肩胛骨那兒長了塊小息肉,5mm左右,切了就沒事兒了。
我長呼出一口氣讓她穿上衣服,心想郭蓉身為一個醫務人員,怎麼還這麼大驚小怪的,該不會真是主動投懷送抱吧?我說:“沒事兒,就是一小塊兒息肉,回頭割了它擦點碘酒就沒事兒了。”
“是嘛?那謝謝你了。”郭蓉邊穿衣服邊笑,冷不丁的讓我想起了花魁杜十娘。
我揮揮手,作別身邊的郭蓉。我感覺自己現在就應該跟她保持距離,否則回頭卞森不定怎麼對我咬牙切齒呢!
下午沒事兒幹的時候我坐在我的小轉椅上,仔細總結了一下我這二十二年來的人生。我發現自己活得挺失敗的,這麼多年除了李絮,就沒有一人還在我身邊,那些個狐朋狗友不提也罷。那個我喊他作爸爸的人,經常指著我的鼻子批我,他說任艾你怎麼就不能像個人樣兒?我就奇怪了嘿,我不像個人樣兒,那還像個狗樣兒啊?不過這話我沒敢說,要真說了我爸還不得劈了我啊!
再看看自己的愛情,從小學到大學,追我的人也不少,用李同誌的話來說,他們都被牛糞糊了眼睛才追的我。我人緣好那是不爭的事實,他們是不是不開眼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弄那麼較真幹嗎?
平常我是不較真兒的,得過且過唄!大家不都是玩玩嘛!可我這次對羅漪還真是放不下了,羅漪說我是一小妖精,我看他才是頭號害人精呢!害得我魂不守舍的。不光這樣,他還特一本正經的說,任艾,不用太想我,你要時刻謹記——你是一名醫務人員,病人的命都在你手上呢!萬一你想我想得太投入了,一個不小心刀鋒一偏,把病人的心髒、肝髒、血管什麼地方刺了一刀,那不就得徹底歇菜了。
想想也是,我對工作不負責,那就是對生命的不負責啊,這得是多大的責任啊。黨和人民培養我也不容易,我總不能弄出個醫療事故來回報它們吧。特別是我媽,早上我來的時候還對我板著張臉,我想開了,我對不起誰也不能對不起她,好歹是她把我拉扯這麼大,她多不容易啊。
下班時看見卞森的奧拓,縮在停車場裏跟小媳婦兒似的。我冷笑一聲,卞森這家夥來的可真勤快!估摸著看他爸的時間都沒看郭蓉時間的5/1!真不知道卞森他爸是樂見其成呢還是得吃郭蓉的山西陳醋。
愛咋咋地吧!我想起羅漪的一句話,他說,大笑三聲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啊!快到家那陣子我想起來了,我靠!敢情羅漪還套用李白同誌的話來糊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