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品牌肉連鎖店。她應聘的職位是內刊編輯。雖說與她的專業多少對上了口,但是畢竟是肉食行業。陳天一對此還得從頭學起。這就意味著。她現在做為一個單身母親,要拋棄自己以往的夢想,任性或固執,一切要從頭開始。
有某個瞬間,陳天一問過自己。這樣做值嗎?放棄自己以往的追求和夢想。去應對即將而來的自己完全無可預知的生活?
最後,她還是想到兒子。想到自己今後的主題命運全部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換言之,是為了自己夢想中的愛情,讓它在心中完全存活下來。就無所謂什麼樣的生活或困難了。
麵試的那天,她卻困惑到極點。因為她照鏡子時看到自己憔悴的臉。和因為生育雍腫的身體。因而以前那些漂亮衣服幾乎都無法穿下去。即使有些麵料是有彈性的勉強可以穿。但卻更顯她脹大的乳房和鬆厚的腹部。
她最後有些泄氣地脫下衣服,甚至有些自虐似的注視著自己裸露的全身。盡管還是那樣白晰。但是,身體各部分卻比生育前都起了太大的變化。不僅是乳房因為有奶水而變成膨大。腹部的肌肉鬆馳而肥厚。就連肩膀也變得寬大。似乎手臂看上去也肥胖了很多。尤其是她不敢麵對她的小腹及大腿內側那些紫色妊娠紋,它們像是猙獰的小蛇。盤延彎曲著令人厭惡。
時間差不多了。想買件更適合自己的漂亮衣服來不及了。陳天一最後翻出在自己初孕時,楚浩天給她買的黑衣休閑裝。這套衣服即可以當孕婦服穿也可以用在體胖人身上。最後就是它了。
陳天一臨出門時。又把先前的話重新跟保姆交待了一遍。然後,在小楚立的臉上親了又親。才走出門去。
給她麵試的是一個留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並且說著帶有濃重的山東味的普通話。這個人一開口陳天一就笑了。這個人見陳天一這樣不禮貌的笑自己。他斜眼看看她的水桶腰。就添了幾分不耐煩,然後,就幹脆恢複了他地地道道的山東話。直截了當問她:“以前在哪裏幹活?”陳天一如實的把自己之前的工作經曆簡略的說一下。然後,中年男人低頭看陳天一的個人簡曆。問:“你學的是中文。你怎麼會做過公司策化工作?”
“是的。不是每個人都會幸運的能找到,與自己與專業對口的工作。”陳天一平靜地說。
“那麼,你感覺對我們公司的內刊編輯對口嗎?我們要的是有兩年以上編輯經驗的。你好像沒有。”
“你們看過我的履曆,我想你們即使叫我來,你們要的不是內刊編輯經驗,而是在其原基礎上創新和改造。”陳天一依然平靜地說。
“好。果然是思想敏銳。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中年男人的眼睛再次投向陳天一的飽滿的胸和肥碩的腰。似是懷疑她履曆表裏所填的‘未婚’的真實性。因為她這個年輕的女人,看上去實在是像是剛生過孩子的少婦。
“那麼請問一下。能告訴我,你在上一個公司辭職的原因嗎?”
“這是我的私人問題。無可奉告。”
“當然。這是你個人問題,你有權不說。我隻是想問,你有一天24小時完全屬於自己支配的時間嗎?我的意思是,我們公司須按工作需要隨時調令員工。”
麵對中年男人拖長腔帶疑問的問話。陳天一便感到心裏不舒服。她有些陰沉地站起身。
說:“對不起。我好像不適合這份工作。”
那個中年男人好像是習慣性的動作向她躬身示禮。並攤開手臂向她做了送客動作。陳天一則以無比神速的步子走出這家公司的大門。
外麵的太陽依然溫暖安祥。而陳天一的內心卻陷入暗然。
走在人群熙嚷的大街上。陳天一忽然感覺到莫大的孤獨。第一次感受到人生的挫敗。麵對生存的危機感。她的內心陷入一種不知所措的恍惚中。
有那麼一段長時間,她站在一個無人的廣告牌前。思考著自己要不要走進去做一個洗腳女?那個時候,什麼名譽,地位,麵子。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去過?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她很快就會陷入很深的困境中。甚至於即將連兒子買奶粉的錢也沒有了。
想到這些,陳天一毫無顧慮地想進去試一試。但是,就在陳天一一腳踏進這扇大門時。忽然她的手機響了,如若不然,她的人生也許會改寫。但是,兒子需要母親的時間像警鍾敲醒了她。她縮回腳步。
坐時公車裏的時候,她的思維漸趨於平靜。她應該開始麵對以後的現實了。她下意識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就像賽前的運動員在給自己信心和勇氣。前麵是一個莫須有的終點。一切需要自己的力量才能勇敢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