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蔓延
斬草除根，在羅辰斬殺黃毛之前，羅辰已經想好了要全部滅掉半條人那幫人。但是目睹這詭異的一幕，兩方人全都安靜了下來，很快，首先八個玩家同時退出，緊接著不到十秒，其餘幾個玩家也在同時下線。
一片冰寒，羅辰四人盯著宋橋電腦屏幕的眼鏡半晌也沒有移開，他們看到的是最壞的結果。殘留在深處，原本就因為詭異而下意識避過的失敗累積在瞬間變得無比沉重。宛如那吹漲的氣球上貼著的刀片，隨便一碰便是毀滅。
“我他媽的十七了。”宋橋首先嘀咕了一聲，他的失敗累積是四個人中最高的，但誰也不會因為這種對比而感到高興，哪怕隻有一個累積，便也是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劍。現實對第九區是一個複製性的模式，遊戲被那怪物殺過，現實中能逃得掉嗎？
整個第九區中，包括羅辰，沒有人敢於嚐試，遊戲中可以重來一百次，但現實中隻要一次就是萬劫不複。
氣氛凝滯得可以固定空氣，李時鳴幹笑一聲：“這個消息要是放在第九區公告一下，估計馬上就會炸鍋。”
“瞞不了多久。”羅辰長籲一口氣，“剛才視屏中你們應該也看到了，半條人他們那一團，應該就是七八個人，而剩下的幾個應該是臨時或者非核心的。而在半條人他們離場之後，其他人也陸續退場，也就代表他們還是有聯係。而這幾個不在一起的，難免會和其他人有聯係，相互一轉告，很快就會傳遍整個第九區。”
“沒你想的那麼多。”李時鳴幹脆地關閉了電腦，似乎那上麵寄居著索人性命的黑白無常，這時候也沒誰有心思再去累積勝利了，沒話找話說，“你剛才那麼一出，半條人這次真的是丟掉半條人了，人差不多都會散吧？”
李時鳴的話有點幹硬，雖然半條人和羅辰的私密對話他沒有特意去瞄，但從半條人的公告性道歉看來，也能猜出兩人達成了什麼協議。而羅辰在打擊掉半條人的威信之後，毫不猶豫地食言，宰殺了那黃毛，即使與己無關，亦是如心存冰窖。
那太過狠辣的人，總是會讓人心生警惕，不管是不是暫時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嗬嗬。”羅辰笑了笑，這時候空口解釋隻能是花言巧語，狡偽如狼狐，有些事情總得靠行動才能去證明，而這行動是雙向的，一個人的努力再多也隻能是打空拳。搖搖頭，羅辰沉聲說道，“半條人或許會丟掉一些親近的人的信任，但隻要他活著，伴隨著這個消息傳出，就會有更多的人聚集過來，沒人願意死亡。而在沒有秩序而言的第九區，想要生存，想要保證失敗累積不持續走高，就隻能抱成團，或者依附成型的勢力。如果說之前一些玩家聚集在一起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利益，而現在，他們需要考慮一個更重要的事情——死亡。”
團隊勢力的黃金發展時期就要來了。
可以預見，隨著失敗累積的事情蔓延到整個第九區，無數大小的團隊將會迅速形成，然後凝聚成真正具有自保的團體。而團體之間的各種對立和矛盾，會導致更大的衝突，再之後呢？為了保命，那些被打散或者不夠保護成員的團隊，依附到更大的團隊之下……
現在除了泥範劍那純粹黑社會一般的組織還有點規模之外，其他即使半條人那個逞凶鬥狠的團體也隻能算是小打小鬧，羅辰他們四人就更不要說了。一個團隊未必是人越多越好，但第九區一切都是草創，大家等級相差不遠，人多力量大，更容易宣傳和吸引，那也就代表泥範劍的“黑社會”將最有可能吸引到大量的玩家加入，然後迅速發展壯大……
而可笑的是，羅辰在群裏和李時鳴閑聊的時候，還嘲笑過泥範劍他們純粹就是一幫小混混……
羅辰在思考是應該尋求一種精簡還是構造一個龐然大物，異或其他？無論哪方麵，他都有那個能力，龐大的東西能夠唬人，能夠為自己賺取更多的利益。而這利益不會是力量方麵上的，而第九區的能力模式卻與力量直接掛鉤，個體的強悍甚至能直接湮滅一個團隊，而管理一個大的團隊，必然花去多半的時間和心思。而現在他應該做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拉開與其他玩家的差距，甚至做到傲視群雄，成為神一般的存在……
“你們怎麼了？”沉思中的羅辰半晌之後才發現李時鳴和宋橋的臉色有點古怪，一下子沒明白過來，李時鳴和宋橋幹笑一聲：“沒什麼，你在想什麼？那麼認真。”
他們一說話，羅辰才恍然想起剛才，自己說錯話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有些東西大家都知道，說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個問題。羅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想去哪裏輕鬆一下，新街有一家按摩院還比較正點，要不要去輕鬆一下，回來順路吃個飯。”
現在的氣氛不適應培養感情拉近關係，“正點”是指哪方麵，男人都應該明白地嘛。有的玩，剛才那種沉重也就消退了一點。金妙就不高興了，見著三人臉上的怪笑：“你們怎麼都這樣啊？我不去。”
“按摩院也有帥哥。”羅辰笑嗬嗬的，還真沒想到去搞那付錢的路子，按摩就是圖個舒服，美女技師自然是最好不過。
這家按摩院確實不錯，一幹按摩女裝扮很是勾人，前凸後翹，緊身衣將嬌俏的身材體現得淋漓盡致，隻是手藝還算不上很好。肌肉一解壓，心裏也就跟著慢慢鬆懈下來，畫麵又是如此旖ni，嘴巴上就圖個快活。李時鳴宋橋和按摩女不停調笑，話題也越來越成人，就金妙一個人在旁邊跨著個臉，老大的意見。
按摩師傅也注意都金妙的臉色，手上沒停，柔聲問道：“小妹妹，怎麼看起來不高興？”
宋橋在一旁調笑：“你不是帥哥她怎麼高興？”
那按摩師傅也是個美女，聽宋橋這麼說，笑的跟花兒一樣。金妙臉更黑，哼了一聲：“我才跟你們不一樣。”
人與人在困境中建立的感情最為牢固，在輕鬆的氛圍中卻能最快拉進距離。從按摩院出來，骨頭都鬆軟了幾分的三個男人，掉頭去了酒吧，金妙卻借口累了要回去休息。
羅辰也沒管她，小女孩的心思晴雨難測，揣測過多也是無用，反正家裏的鑰匙她也有。
即時行樂，金妙不在，反而更加盡興。第二天清晨除了KTV，也沒感覺到怎麼累。折回家的時候天才見亮沒多久，卻見常鬱芬已經一身正裝，恭敬地站在門邊。
見此情景，意猶未盡的李時鳴和宋橋附耳嘻嘻哈哈說了一通，不用聽也能知道在說些什麼，眼神很曖mei。羅辰也是笑了：“你們兩個先去休息吧。”
羅辰眼神一直在常鬱芬身上打量，等兩人進去之後，才問道：“黃雅琴還沒死心？”
常鬱芬鼻子被冷風吹得發紅，早上還是很冷的，臉上的表情還是很正式，帶點倔強：“這是我的工作，和誰的命令無關，竟然我到這裏，無論如何都會盡我的本分。”
隱約有點回擊羅辰昨日所做的意思。羅辰笑著點點頭，還真有點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半晌之後才說道：“你知道我和黃雅琴的關係嗎？”
常鬱芬搖頭：“不知道。”
羅辰又問：“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不知道。”常鬱芬還是搖頭，不過口風一轉，“我隻知道不論你是做什麼，我都可以勝任。”
羅辰笑出了聲，這女人還真是敢誇口：“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常鬱芬語氣很堅定：“我相信我能做到任何事——除了在街上跳脫衣舞。”
她自己說完，臉有點發紅。看來昨天的事在她心裏留下了不少陰影，羅辰點點頭，外麵天寒地凍，也不想多呆：“你喜歡呆在外麵？”
常鬱芬還是呆板地回答：“這是我的工作。”
“那你就在外麵呆著吧。”羅辰走進了門，順手把門關上。常鬱芬眼神呆滯地看著關閉的房門，臉色有點古怪，估計是想罵人，但還是整理了一下衣襟，端正地站在門口。
李時鳴和宋橋已經去睡了，羅辰剛剛從浴室出來，黃雅琴打來了電話：“小弟，安排給你的人可還滿意，可是大美女。”
“很滿意，在外麵挨冷也沒有怨言。”羅辰擦拭著頭發，變得敏銳的聽覺讓他感覺到外麵那個因為寒冷的微微顫抖的呼吸聲還在，“你還是把人給撤回去，凍死在外麵我可不會負任何責任。”
“小弟你可真是越來越冷血，那可是一個大美女，嘻嘻。”黃雅琴在電話那邊一點也不在意，“她呢，家裏欠我們黃家不少錢，已經簽下了一輩子的合約，所以你無論怎麼趕也不會走，也是一個可憐人呢。”
“是嗎？”羅辰朝門口看了一眼，“那又幹我什麼事？”
第三十二章：召集令
無論人變的多麼強大，生物鍾卻是都已經形成慣性，一天怎麼都要睡上幾個小時，但警覺性卻是會變的。才剛躺下沒多久，就被開門聲吵醒，睜開眼睛一看，是金妙：“這麼一大早什麼事啊？”
金妙還是臉臭臭的：“拿東西。”
“拿東西做什麼？”羅辰不明所以，這個房子之前金妙住了幾天，後麵分了有些東西用不上也就沒拿。金妙沉默半晌：“我要走。”
羅辰愣了，不知道金妙又是出了哪門子問題，反正覺得她一天一個主意，管都懶得管了，身體重新躺下閉上眼睛睡覺：“走就走吧。”
羅辰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歎息一聲，和著睡衣就下了床，看著金妙茫然地在那翻找著，卻又找不到，眼睛紅紅的，轉頭見羅辰看著她，眼淚就下來了，擦拭了一把眼淚，又重新找。
“別找了。”羅辰語氣也鬆軟了下來，金妙好久沒哭過了，這下見著心裏也不是滋味。上前把她拉到床邊坐下：“什麼事你說啊。”
金妙扁著嘴，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傷心，眼淚怎麼都擦不幹，半晌之後才緩過來：“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也不喜歡他們。”
“人都會變的——世界也再變。”羅辰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言辭，摸著金妙的小肩膀，“我不能每天都陪著你一個，我們得在越來越殘酷的世界生存下去，如果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抱歉。”
“不是這樣。”金妙轉頭看著羅辰，“自從他們來了之後你整個人就變了，似乎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做什麼事都假。”
羅辰呆愣半晌，然後苦笑：“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
“真的嗎？”金妙停止了抽泣，她能說出這番話倒也需要不少勇氣，“他們真的需要你這麼去做嗎？不就是在一起打個怪嗎，其實大家誰都知道。還有他們來了之後，你的作為，真的這麼必需嗎？”
“能看出這些，你長大了。”羅辰沉默半晌，臉上掛著難看的笑，“你先去休息吧，我好好想想。”
羅辰怎麼也想不到，這些日子，竟然讓金妙心間生出了隔閡。自己真的變得不正常了嗎？李時鳴和金橋，還有翹首以盼的風liu三叔，以及第九區中那眾多的玩家，自己在乎的是什麼？是他們還是原本期望的至高力量？
自己真的有必要煞費心機的拉攏他們？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最大的利益？這麼做是否值得，似乎現在的自己，那些人似乎真的幫不了自己太多，異或是為了其他？
紛亂的思緒湧入羅辰腦海，一時覺得醍醐灌頂，一時又是繁雜不堪，怎麼也理不清，就那麼昏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夢中，羅辰看到自己成為了第九區中人人膜拜的英雄，一呼百應，看到自己斬殺了最為強悍的怪物，殺伐之間，一時無兩，又看到那怪變成了小妹，變成了金妙，說你變了，我不喜歡你……
少年人，多為聲名心智所累，有些事情，需要經曆過，才能看透。
醒來走出房間的時候，金妙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羅辰下去露出一個笑容，卻不提早上發生的事：“他們呢？”
“不知道。”不走了，就什麼都好說，金妙抬頭看了一眼，“可能在打怪吧，我熬了皮蛋瘦肉粥。”
“你還會這個啊。”羅辰很詫異，之前偶爾在家裏吃飯，可都是他動手，金妙洗個碗還打破了兩個。金妙有點得意：“還很好吃呢——我就會這個。”
羅辰坐在金妙旁邊喝粥，沉默地喝了半晌，開口說道：“你說得對。”
“哦。”電視上，那上麵正在播放綜藝節目，金妙目不轉睛盯在上麵，看到那搞笑的地方，眼睛都眯了起來：“是啊，我說了很好吃的嘛。”
還學會裝傻了——羅辰苦笑，不過這個粥熬得確實還有點水平。正這時節，李時鳴從房間內走了出來，臉上掛著笑：“我收到了邀請。”
“什麼邀請？”
“你們這段時間又沒有進過《世界》或者盛大的官網？”李時鳴問道。盛大慶祝新遊戲和文學網站大獲成功，準備在新舊交替之時，舉辦慶祝會。會隨即抽取一批用戶前往，隻要擁有盛大的通行證，就有可能被選中。
第九區雖然已經獨成一體係，但也可以說是從《世界》衍生出來的，名義上，這還是一個區。雖然盛大官網上都沒有這個怪異新區的介紹。所以，第九區的玩家會經常性進入官網去查看可能和自己有關的任何信息，而第九區內確實有些人，會在官網的論壇上，發布一些非常隱晦的問題，試圖尋求答案。
“你收到了邀請？”
李時鳴點頭：“剛剛在第九區裏的是很，彈出來的消息，卻是正宗《世界》彈出來的係統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