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我一頭鑽進大廈地下室的貨倉,裏麵堆放著許多廢棄或使用甚少的儀器、器械,脫掉西裝挽起袖子挨個翻箱倒櫃亂找一氣,保安要過來幫忙,我婉言謝絕。
這件事很重要,隻能親自動手。
四十分鍾後回到辦公室,打電話叫來唐雪漫,她進來後也不說話,麵無表情坐在對麵。
“泄密的事我會追查到底,如果證明不是你,我會賠禮道歉,不過在此之前你仍是嫌疑者。”我說。
“董事長找我來,恐怕不單是為了說這句話。”
“猜對了,”我起身反鎖上門,“現在我以個人名義請你做一樁非常重要的事。”
她垂下眼瞼:“你想讓我潛入徐教授別墅?”
“真聰明。”
“為什麼以個人名義,而非董事長?”
“董事長從情理上懷疑你泄露秘密,但薄仕從個人情感上認定不是你。”
她淡淡道:“別糊弄人,我很清楚,其實你跟某些人一樣,隻把我當作工具,當作幹違法犯罪勾當的爪牙,不出事皆大歡喜,出了事我自己擔當,是不是?”
我的臉一下子燒得燙人,趕緊轉身避開她銳利的目光。說得不錯,我真是這麼想的,因為徐教授別墅牆高體固,門窗一律裝了防盜欄,外麵還有狼狗看守,活脫脫一地主老財,若非唐雪漫這種身手,根本無法越池一步。然而在我精心算計的同時,是否忽略了她的感受?她跟容小米、姬小倩一樣,都是鮮活靚麗的年輕女孩,都愛笑愛玩愛唱,喜歡逛街、試衣、零食,而我卻隻考慮她精於高科技,擅長飛簷走壁。
回到座位,我斟字酌句道:“我姓薄,血液中天生流淌著薄情寡義,或者說冷酷無情,德文是我的生命,是我這輩子的事業,凡對它有利的事我都會做,凡對它有害的東西我都會鏟除,不管什麼手段,明白嗎?”
“你心目中永遠是事業第一。”
“不,”我糾正道,“從某種意義講,德文不僅僅是事業,更象我的孩子,我從兩個人開始創業,一直做到今天這個程度,我與它已經血脈相連,彼此無法分離。”
她沉默片刻,淡淡道:“要我做什麼?”
我捧出個盒子,裏麵疊放著二十多隻試管,一律幹淨明亮,與普通試管並無兩樣。
“把它帶進別墅,換掉他實驗室裏的試管。”
她隨手拿了一隻研究了好半天,道:“我看不出它跟普通試管的區別……底部好象多了圈弧線。”
“玄機就在弧線上,這是日本人發明的魔術試管,弧線用尖端技術切成,內側有個切口通向底部夾層,夾層非常小,而且采用磨砂和濾色原理,從外麵看還是透明色,其實藥劑已滲到裏麵,由於切口向內,液體流進去後倒不出來,無論用中和劑清洗還是將試管壓碎報廢,都對夾層無損,事後用特殊儀器將藥劑吸出來就行了,”我介紹道,“六七十年代,日本商業間諜用這小小的試管在歐美各大企業瘋狂竊取絕密情報,使日本工業、醫藥、基礎研究等領域突飛猛進。”
“如果……幾家公司要求使用自帶試管怎麼辦?”
“沒有這個先例,他們頂多把合成劑封在試管裏帶過去,但分離操作至少需要四隻試管。”
“如果操作完成後他們要求把用過的試管帶回去甚至銷毀?”
“第一,試管夾層是毀不掉的,第二,我會另外安排人手把東西偷出來。”
唐雪漫默默想了會兒,將盒子封好裝進檔案袋,站起來道:“你策劃得很周密,我沒問題……今晚就行動?”
“等你的好消息,”我伸出手,“預祝你成功。”
她對我懸在半空的手視而不見,抱著檔案袋徑直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