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將整個院落披了一層薄薄的銀紗。
在院落的深處有一個依湖而建的別院,分前後兩院,以竹結構為主,半人高的白色籬牆,內種滿了鬱鬱蔥蔥的花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婉延致湖邊。
正是盛夏時節,滿湖的荷葉挨挨擠擠的,微風過時,送來縷縷清香,也衝淡了白天的炎炎暑氣。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泄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在碧葉間嫋嫋浮起。
一座小巧的八角亭子,如同一朵巨大的蓮花,獨立在這一片湖光月色中。亭內一張竹製的搖椅上,有一抹側臥的清秀身影,素衣素顏,如扇的濃睫半掩,在精致的麵龐投下深深的暗影,筆挺小巧的鼻子下,是如蜜的唇瓣。不知是夢到什麼,秀眉輕蹙,發際滲出細密的汗珠,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濃睫驟閃,迷茫的眸子,在接觸到湖麵的月光,慢慢聚焦。眼前的景物令她有點陌生,一時想不起來,身處何處。
“小姐,你醒了,又做夢了吧?”伴著略帶稚氣的嗓音,一張圓潤的娃娃臉躍入眼簾,約十三歲的樣子,她穿著對襟的衣裳,梳著包包頭,好像古裝戲裏的小丫環。她一邊用絲帕給她擦著額角的汗,一邊用類似羅扇的東西,輕輕地扇著風。這是哪裏呢?在拍戲嗎?
“小姐,你好些了嗎,頭還疼嗎?”齊眉的流海下,一雙樸閃的大眼睛裏滿是擔憂。
“你是誰?”素衣女子起身,發現頭有些暈暈的,一摸才發現頭上包著紗布,再看自己也穿著素白的古裝,有點像男子的裝束。
“小姐,我是夏兒啊!你不記得我了嗎?”大眼睛裏開始儲滿霧汽。
“夏兒?”秀眉輕顰,好像有這麼個人一直在她耳邊叨念過,但是,有點模糊。
“是啊,我是你的貼身婢女夏兒啊,我服侍你五年了,小姐,你是夏兒的救命恩人,八歲那年,我被繼你打得奄奄一息,是你救了我,買我作貼身婢女的。小姐,你昏睡時,我剛剛和你講的,你怎麼可以不記得我了呢?”她的鼻子都紅了,眼裏閃著眼花。
“呃,我是你的小姐……你叫夏兒……是我的貼身婢女……”
看到她有回應,夏兒有些開心,“太好了,你終於想起來了,大夫說你落水時,頭部有些受傷,可能會有些事情想不起來,所以我就天天講給你聽的。”
“我是誰?這是哪裏?”
“你是南宮月,是天炫國第一世家——南宮世家的三小姐啊。這是你和二夫人住的別院,‘沁園’。”
“二夫人?”
“二夫人許氏就是南宮老爺的二夫人,你的親生娘親。”
“娘親……”
“是啊,你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二夫人一直守著你,人也瘦了一大圈,今天你剛醒來,她現在為你親自去準備吃的了。”
“我有娘親嗎?”
“啊呀,小姐,你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
“讓我好好想想……”她努力思索著,驟然,腦海中出現的是這樣一個場景:臨海的斷崖邊,黑白兩個身影。男子一臉冷絕的表情,“放棄吧,‘玉鷹’,你無路可退了,後麵是萬丈懸崖!”
“為什麼?”冷冷地看著眼前用槍指著自己的男子,女子嘴角微揚,這是一起出生入死五年的拍檔,半小時前,他們還把酒言歡呢!
“因為你知道得太多了……”
“你,就是那個‘白狼’!”女子的眼神變得清冽,“研究所的爆炸案,還有院長被殺,也是你設計的!”
“是的。可是你知道得太晚了!”男子陰陰地說。“可惜這張花容月貌……”
避開男子伸來的手,白衣女子冷哼,“你跑不掉的!我已經通知過小王了,不用十分鍾,這裏就會被包圍。而且……我們誰先倒下,還不一定喲。”女子伸手從口袋抽出一個亮片,放在手中把玩著,那是一片薄如蟬翼的柳葉鏢。“白狼”雖然厲害,她“玉鷹”在警界也不是吃素的。
“平時,我可能是打不過你,但是中了毒的‘玉鷹’就不一定了。”男子得意地說,“剛才的酒中,我加了迷藥,現在正好是藥性發作的時候了,嗬嗬!”
“什麼?!”白衣女子心頭一緊,感覺四肢無力,感覺視線有點模糊,眼前的白狼分成了三四個。
“你還是和我一起去西部吧,以你的能力,加上我的勢力,我們合作……”
“你作夢吧!”女子冷哼,眼中滿是不屑。
“那你隻能作個‘死鷹’了!”在男子扣響板機的同時,女子手中射出一道銀光,刷過男子咽喉,血如泉湧,麵色死灰。
槍響的一瞬,女子身形搖晃一下,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飄向萬丈深崖……
場景卻換到一艘古樸的畫舫,一個身著紫色華服的女子將一香蕉皮丟到船沿,一著素色衣服的少年剛好踩上去,身體失去平衡,向湖麵跌去。身邊的青色身影作勢去拉他,在接觸到對方的手後,卻輕輕一送,少年“撲通”落水,濺起一片水花。而岸上的兩人露出得意的笑容,紫衣少女輕啐道:“南宮月,老搶我們的風頭,現在讓你嚐嚐湖水的味道吧!”少年不懂水性,在水中拍騰了幾下,很快沒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