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踏入敵軍的那一刻起,邵衡便時刻處在警惕之中,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經曆了好幾日饑寒折磨,邵衡已經是耗盡了力氣,瀕臨崩潰之邊緣,但此刻身處豺狼虎穴當中,自然要用最後的力氣來打起精神。
“叱羅格,你邀請我過來,究竟是所為何事?想必不止是吃頓飯這麼簡單吧?”邵衡坐下之後,凜聲問道。
叱羅格並未立刻作答,倒是先深意一笑,為邵衡斟上一碗酒。
“看來是要讓我酒足飯飽再上路了!”邵衡沒有伸手接過叱羅格遞來的酒,冷笑道。
邵衡的反應在叱羅格看來並不意外,一旁的侍從見邵衡這麼不給麵子,都已看不下去,幾次想動怒都被叱羅格以眼神逼了回去。
“我叱羅格十幾年前便聽聞過邵將軍的威武戰績,令我敬仰不已,故立下心願,此生有機會,一定要與邵將軍同桌共飲一番!”叱羅格道。
“哼!”邵衡微微虛眼,冷冷盯著叱羅格,滿是懷疑和不屑,“你我已交手過幾次,其間也各有勝負。”
邵衡言外之意便是,你我已經交手過,彼此是什麼實力,各自心中皆有數,自己如今年紀也大了,功夫身體自然已不勝當年,你與我相比起來,旗鼓相當幾乎難分勝負,此刻說得這麼崇拜自己,未免太顯得虛假了。
叱羅格淡淡一笑,將自己手中舉著想要與邵衡相碰的酒碗放下,道:
“邵將軍好像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懷著敵對的態度。”
邵衡聽後,微微沉默了片刻道:
“你我同為兩軍首將,各自所處的立場無需多言。”
叱羅格獨自端起酒碗來,小酌了一口後,說道:
“早就聽聞邵將軍為人剛正不阿,行事謹慎,一絲不苟,如今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的。”
邵衡不語。
“既然我今日是邀請邵將軍過來共宴的,那麼全然隻將你視為一位可敬可仰的好友,至於各自的職位和身份,且放在一旁不顧。”
叱羅格舉起酒碗,雙眼篤定地望著邵衡,說道。
邵衡見他字句間皆無半分虛假,神情也是從容自然,便暫且信了他。
既然已經來了,那便放下其餘的顧慮,叱羅格好歹兌現了諾言,調撥五千石糧食贈與吳軍,那麼就算他對自己起了什麼殺心,已自己一條命,還七萬兄弟們暫時免受饑寒之苦,那也算是值得的。
沉思片刻之後,邵衡這才緩緩伸手端起眼前的酒碗,與叱羅格相對而飲。
叱羅格暢懷大笑,將酒碗當中的酒,一飲而盡。邵衡應禮自然應當跟隨著,但他畢竟已有幾日粒米未進,肚中可是一點東西都沒有,這一碗烈酒才剛入喉,那辛辣刺激的感覺,竟像炭火一般劃過他的喉嚨,這種灼熱感,瞬間傳到腹中。
邵衡不禁緊皺眉頭,隱忍住這樣的感覺。
叱羅格見他這番反應,還以為是他不適應琅族特釀的烈酒。
“咱們琅族的酒,確實是比你們吳國的辛烈許多,好多人剛開始,都是喝不慣的!”
短暫的辛辣過喉之後,整個身體頓時緩緩熱乎起來。
“吳國的酒甘醇清香,琅族的酒濃鬱辛辣,各有各的好處!”
聽邵衡這麼說道,叱羅格不禁露出滿臉喜悅之笑。
琅族小兵很快將肉烹煮好,端了上來,整整一滿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