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季國的餘孽被主子放走後,我跟出去不久便丟了蹤跡。這些年主子對她心心念念,我本以為怕是再也走不出來了。好在來了王後娘娘,讓王上全然不一樣了,怎知王後娘娘竟如當年老主子般將王上拋在王城中。”
男人無奈的歎息聲,讓躲在樹後的季雪初如五雷轟頂,半晌緩不過神來。
所以……當年是自己害的慕景淵家破人亡,是自己害的慕景淵壯誌難酬,是自己害的慕景淵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楚?
讓他前半生如此慘烈的人,竟是自己?!
這個認識,讓她絲毫不知該如何反應,隻覺得好像在聽一個笑話!
說話間,那老嬤嬤也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說:“左右王後娘娘還懷著王上的骨肉,隻盼著孩子出世時,她能念及稚子,好好陪陪孩子和王上吧。娘娘大約要回來了,你且離開吧,這是娘娘近況,你說與王上聽。”
聽了老嬤嬤的吩咐,那人也不多停留,點頭轉身就走了。
這一夜,季雪初沒有再回那間茅草屋。
她想也不想,找輛馬車一路停也不停的趕回了慕國國都。
站在王城外,看著隱約可見的高大巍峨的宮殿,季雪初突然有些猶豫……
如果事實真如那老嬤嬤所說,自己又當如何?若與那嬤嬤所說不符,自己又當如何?
回顧一生,她當真是第一次在做一件事前如此猶豫和畏懼。
也不知站了多久,最終季雪初還是下定決心,找了處較矮的宮牆,慢吞吞的翻了過去。
無論事實如何,她都應當麵對。若是自己欠了慕景淵的人情,便還給他。若是沒有,以後遊山玩水也可以安心些。
如此想著,她一路躲避著宮裏巡邏的侍衛們,如入無人之境般暢通無阻的到了慕景淵平日批改奏章的地方。
讓人意外的是,沒瞧見那個家夥的影子。
隨後她將藏書樓、禦膳房、禦花園……反正將他平日裏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奈何終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若不是曉得以那家夥憂國憂民的性子,是斷斷不會離開王宮的,季雪初隻怕是以為他也如自己一般出宮遊山玩水去了。
最後出人意料的是,慕景淵最後是在春蘿殿被找到的。
彼時他正躺在季雪初曾經睡過的床上,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看著他頗有些孤寂的身影,季雪初不曾出聲,心中頗為複雜。
也不曉得這樣過去了多久,似乎直到夕陽西下,直到暮色染紅了兩個人的頭發,她才在淚眼婆娑中看到那個人有些脆弱的將臉埋在被子中許久,才再次抬起頭來。
這下,她看得清楚——那個男人眼眶微紅。
突然心中有些不忍,季雪初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他麵前。等自己發現時,已然是慕景淵驚喜的說:“小初?”
一時間她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有些尷尬的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裏,糾結許久,最終隻是應下那人的呼喚:
“嗯。”
“小初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