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長壽之道(5)(1 / 2)

可是,“如今一切都改變”。前三個“得”,對我都成問題了。三天兩頭,總要便秘一次。吃了三黃片或果導,則立即變為腹瀉。弄得我束手無策,不知所措。至於吃,我可以說,現在想吃什麼就有什麼。然而有時卻什麼也不想吃。偶爾有點餓意,便大喜若狂,昭告身邊的朋友們:“我害餓了!”睡眠則多年來靠舒樂安定過日子。不值一提了。

我認為,周一良先生的四“得”的要害是第四個,也就是“想得開”。

人,雖自稱為“萬物之靈”,對於其他生物可以任意殺害,也並不總是高興的。常言道:“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這兩句話對誰都適合。

連叱吒風雲的君王和大獨裁者,以及手持原子彈嚇唬別的民族的新法西斯頭子,也不會例外。對待這種情況,萬應神藥隻有一味,就是“想得開”。可惜絕大多數人做不到。尤其是我提到的三種人。他們想不開,也根本不想想得開。最後隻能成為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

想不開的事情很多,但統而言之不出名利二字,所謂“名韁利鎖”者便是。世界上能有幾人真正逃得出這個韁和這條索?對於我們知識分子,名韁尤其難逃。逃不出的前車之鑒比比皆是。周一良先生的第四“得”,我們實在應深思。它不但適用於老年人,對中青年人也同樣適用。

2002年6月16日

老馬識途

無論是在文章中,還是在口頭上,“老馬識途”是常常使用的一個典故。

由於使用的頻率頗高,因此而變成了一句俗語。

這個典故的出處是《韓非子·說林上》,與管仲和齊桓公有關。有一次齊桓公伐孤竹,“春往冬反,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馬而隨之,遂得道。”不管曆史事實怎樣,老馬的故事是絕對可信的,不但馬能識途,連驢、騾、貓、狗等等動物都有識途的本領或者本能。

但是,切不可迷信。

在古代,老馬等之所以能夠識途,因為它們老走同一條道路,而古代道路的變化很少,道路兩旁的建築物變化也不會大。久而久之,這些牲畜們就記住了。隻要把韁繩放開,讓它們自由行動,它們必然能找到回家的道路。也許這些牲畜們還有什麼“特異功能”,我沒有研究過,暫且不說。

但是,人類社會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道路和建築物的變化也越來越大。到了今天,簡直一日數變。住在大城市裏的人,三天不出門,再一出門,就有可能認不清街道。原來是一片空地,現在卻像幻術一樣,突然矗立在你的眼前的是一座摩天高樓。原來是一條羊腸小道,現在卻突然變成了一條柏油馬路。你會暈頭轉向,這不必說了。即使老馬一流的動物真有“特異功能”,也將無所用其技了。

我就有一個親身的經驗。有一天我走出北大南門到黃莊郵局去。我在海澱已經住了將近半個世紀,是這裏的一匹地地道道的“老馬”。我也頗有自信:即使把我的眼蒙住,我也能夠找回家來。然而,這一回我卻出了醜,現了眼。我走了一條新路,一走出去,是一條大馬路,車如流水馬如龍。我一時傻了眼:這是什麼地方呀?我的黃莊在哪裏呀!我一時目眩口呆,隻覺得天昏地轉,大有白天“鬼擋牆”之感。我好不容易定了定神,猛抬頭看到馬路上駛過去的332路公共汽車,我才如夢方醒,終於安全地走回到了學校。

像我這樣一匹“老馬”,腦筋是“難得糊塗”的,眼耳都還能準確地使用,然而在距北大咫尺之地竟然栽了這樣一個跟頭。這個跟頭在我心中摔出了一個“頓悟”。我悟到,千萬不要再迷信老馬識途,千萬不要在任何方麵,包括研究學問方麵以老馬自居。到了現在,我覺得倒是“小馬識途”。因為年輕人無所蔽,無所懼,常常出門,什麼摩天大樓,什麼柏油馬路,在他們眼中都很平常。

我們這些“老馬”千萬要向“小馬”學習。

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過去中國曆史上,頗有一些人追求這個境界。那些煉丹服食的老道們不就是想“丹成入九天”嗎?結果卻是“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最終還是翹了辮子。

最積極的應該數那些皇帝老爺子。他們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後宮裏還有佳麗三千,他們能舍得離開這個世界嗎?於是千方百計,尋求長生不老之術。最著名的有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這後一位情況不明,為了湊韻,把他拉上了——最後都還是宮車晚出,龍馭上賓了。

我常想,現代人大概不會再相信長生不老了。然而,前幾天閱報說,有的科學家正在致力於長生不老的研究。我心中立刻一閃念:假如我晚生80年,現在年齡9歲,說不定還能趕上科學家們研究成功,我能分享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