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徐爺明知中計,又往後山追來。遠遠見玉堂在那裏站立,連忙上前。仔細一看,卻是立峰石上搭著半片綠氅,已知白玉堂去遠,追趕不及。暫且不表。
且說柳青正與白五爺飲酒,忽見徐慶等進來,徐爺就與五爺交手,見他二人出了大廳就不見了。自己一想:“我若偷偷兒的溜了,對不住眾人;若與他等交手,斷不能取勝。到了此時,說不得仗著膽子,隻好充一次朋友。”想罷,將桌腿子卸下來,拿在手中,嚷道:“你等既與白五弟在神前結盟,死生共之。既有今日,何必當初?真乃叫我柳某好笑!”說罷,掄起桌腿,向盧方就打。盧方一肚子的氣,正無處可出。見柳青打來,正好拿他出氣。見他臨近,並不招架,將身一閃躲過,卻使了個掃堂腿。隻聽噗通一聲,柳青仰麵跌倒。盧爺叫莊丁將他綁了。莊丁上前將柳青綁好。柳青白馥馥一張麵皮,隻羞得紫微微滿麵通紅,好生難看。
盧方進了大廳,坐在上麵。莊丁將柳青帶到廳上。柳青便將二目圓睜,嚷道:“盧方,敢將柳某怎麼樣?”盧爺道:“我若將你傷害,豈是我行俠尚義所為。所怪你者,實係過於多事耳。至我五弟所為之事,無須與你細談。叫莊丁將他放了去吧。”柳青到了此時,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盧方道:“既放了你,你還不走,意欲何為?”柳青道:“走可不走麼?難道說,我還等著吃早飯麼?”說著話,搭搭訕訕的就溜之乎也。
盧爺便向展爺丁家兄弟說道:“你我仍須到竹林裏尋找五弟去。”展爺等說道:“大哥所言甚是。”正要前往,隻見徐爺回來,說道:“五弟業已過了後山,去得蹤影不見了。”盧爺跌足道:“眾位賢弟不知,我這後山之下乃鬆江的江岔子。越過水麵,那邊鬆江,極是快捷方式之路,外人皆不能到。五弟在山時,他自己練的獨龍橋,時常飛越往來,行如平地。”大家聽了同聲道:“既有此橋,咱們何不追了他去呢?”盧方搖頭道:“去不得,去不得!名雖叫獨龍橋,卻不是橋;乃是一根大鐵鏈,有樁二根,一根在山根之下,一根在那泊岸之上,當中就是鐵鏈。五弟他因不知水性,他就生心暗練此橋,以為自己能夠在水上飛騰越過,也是一片好勝之心。不想他閑時治下,竟為今日忙時用了。”眾人聽了,俱各發怔。
忽聽丁二爺道:“這可要應了蔣四哥的話了。”大家忙問什麼話。丁二爺道:“蔣四哥早已說過:五弟不是沒有心機之人──巧咧,他要自行投到,把眾兄弟們一網打盡。看他這個光景,當真的他要上開封府呢。”盧爺展爺聽了,更覺為難,道:“似此如之奈何?我們豈不白費了心麼?怎麼去見相爺呢?”丁二爺道:“這倒不妨。還好,幸虧將三寶盜回,二位兄長也可以交差,蓋得過臉兒去。”丁大爺道:“天已亮了,莫若俱到舍下,與蔣四哥共同商量個主意才好。”
盧爺吩咐水手預備船隻,同上茉花村,又派人到蚯蚓灣蘆葦深處,告訴丁二爺昨晚坐的小船也就回莊,不必在那裏等了。又派人到鬆林將姚六費七白福等鬆放回來。丁二爺仍將湛盧寶劍交與展爺佩帶。盧爺進內略為安置,便一同上船,竟奔茉花村去了。
且說白玉堂越過後牆,竟奔後山而來。到了山根之下,以為飛身越渡,可到鬆江。仔細看時,這一驚非小。原來鐵鏈已斷,沉落水底。玉堂又是著急,又是為難,又恐後麵有人追來。忽聽蘆葦之中,伊呀伊呀,搖出一隻小小漁船。玉堂滿心歡喜,連忙喚道:“那漁船快向這邊來,將俺渡到那邊,自有重謝。”隻見那船上搖櫓的卻是個年老之人,對著白玉堂道:“老漢以捕魚為生,清早利市,不定得多少大魚。如今渡了客官,耽延工夫,豈不誤了生理?”玉堂道:“老丈,你隻管渡我過去。到了那邊,我加倍賞你如何?”漁翁道:“既如此,千萬不可食言!老漢渡你就是了。”說罷,將船搖到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