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回 透消息遭困螺螄軒 設機謀夜投蚯蚓嶺(1 / 3)

且說丁家兄弟聽見丁母叫他二人說話。大爺道:“原叫將此女交在妹子處;惟恐夜深驚動老人家。為何太太卻知道了呢?”二爺道:“不用猜疑,咱弟兄進去,便知分曉了。”弟兄二人往後而來。

原來郭增嬌來到月華小姐處,眾丫環圍著他問。郭增嬌便說起如何被掠,如何遭逢姓展的搭救。剛說到此,跟小姐的親近丫環,就追問起姓展的是何等樣人。郭增嬌道:“聽說是什麼禦貓兒,現在也被擒困住了。”丫環聽到展爺被擒,就告訴了小姐。小姐暗暗吃驚,就叫他悄悄回太太去。自己帶了郭增嬌來到太太房內。太太又細細的問了一番,暗自思道:“展姑爺既來到鬆江,為何不到茉花村,反往陷空島去呢?或者是兆蘭兆蕙明知此事,卻暗暗的瞞著老身不成。”想到此,疼女婿的心盛,立刻叫他二人。

及至兆蘭二人來到太太房中,見小姐躲出去了,丁母麵上有些怒色,問道:“你妹夫展熊飛來到鬆江,如今已被人擒獲,你二人可知道麼?”兆蘭道:“孩兒等實實不知。隻因方才問那老頭兒,方知展兄早已在陷空島呢。他其實並未上茉花村來。孩兒等再不敢撒謊的。”丁母道:“我也不管你們知道不知道。那怕你們上陷空島跪門去呢,我隻要我的好好女婿便了。我算是將姓展的交給你二人了;倘有差池,我是不依的。”兆蕙道:“孩兒與哥哥明日急急訪查就是了。請母親安歇罷。”二人連忙退出。

大爺道:“此事太太如何知道的這般快呢?”二爺道:“這明是妹子聽了那女子言語,趕著回太太。此事全是妹子攛掇的。不然,見了咱們進去,如何卻躲開了呢?”大爺聽了,倒笑起來了。二人來到廳上,即派妥當伴當四名,另備船隻,將棕箱抬過來,護送郭彰父女上瓜州,務要送到本處,叫他親筆寫回信來。郭彰父女千恩萬謝的去了。

此時天已黎明。大爺便向二爺商議,以送胡奇為名,暗暗探訪南俠的消息,丁二爺深以為然。次日,便備了船隻,帶上兩個伴當,押著胡奇並原來的船隻,來到盧家莊內。早有人通知白玉堂。白玉堂已得了何壽從水內回莊、說胡奇替兄報仇之信;後又聽說胡奇被北蕩的人拿去,將郭彰父女救了,料定茉花村必有人前來。如今聽說丁大官人親送胡奇而來,心中早已明白,是為南俠,不是端端的為胡奇。略為忖度,便有了主意,連忙迎出門來,各道寒暄,執手讓到廳房,又與柳青彼此見了。丁大爺先將胡奇交代。白玉堂自認失察之罪,又謝兆蘭護送之情,謙遜了半晌,大家就座。便吩咐將胡奇胡烈一同送往鬆江府究治。即留丁大爺飲酒暢敘。兆蘭言語謹慎,毫不露於形色。

酒至半酣,丁大爺問起:“五弟一向在東京,作何行止?”白玉堂便誇張起來,如何寄柬留刀,如何忠烈祠題詩,如何萬壽山殺命,又如何攪擾龐太師誤殺二妾,漸漸說到盜三寶回莊。“不想目下展熊飛自投羅網,已被擒獲。我念他是個俠義之人,以禮相待。誰知姓展的不懂交情。是我一怒,將他一刀……”剛說到此,隻聽丁大爺不由得失聲道:“哎喲!”雖然哎喲出來,卻連忙收神,改口道:“賢弟,你此事卻鬧大了。豈不知姓展的乃朝廷的命官,現奉相爺包公之命前來。你若真要傷了他的性命,便是背叛,怎肯與你甘休?事體不妥,此事豈不是你鬧大了麼?”白玉堂笑吟吟的道:“別說朝廷不肯甘休,包相爺那裏不依;就是丁兄昆仲大約也不肯與小弟甘休罷。小弟雖糊塗,也不至到如此田地,方才之言特取笑耳。小弟已將展兄好好看承,候過幾日,小弟將展兄交付仁兄便了。”丁大爺原是個厚道之人,吃白玉堂這一番奚落,也就無話可說了。

白玉堂卻將丁大爺暗暗拘留在螺螄軒內,左旋右轉,再也不能出來。兆蘭卻也無可如何,又打聽不出展爺在於何處,整整的悶了一天。到了掌燈之後,將有初鼓,隻見一老仆從軒後不知何處過來,帶領著小主約有八九歲,長的方麵大耳,麵龐兒頗似盧方。那老仆向前參見了丁大爺。又對小主說道:“此位便是茉花村丁大員外,小主上前拜見。”隻見這小孩深深打了一恭,口稱:“丁叔父在上,侄兒盧珍拜見。奉母親之命,特來與叔父送信。”丁兆蘭已知是盧方之子,連忙還禮。便問老仆道:“你主仆到此何事?”老仆道:“小人名叫焦能。隻因奉主母之命,惟恐員外不信,特命小主跟來。我的主母說:“自從五員外回莊以後,每日不過早間進內請安一次,並不麵見,唯有傳話而已。所有內外之事,任意而為,毫無商酌。”我家主母也不計較於他。誰知上次五員外把護衛展老爺拘留在通天窟內。今聞得又把大員外拘留在螺螄軒內。此處非本莊人不能出入,恐怕耽誤日期,有傷護衛展老爺;故此特派小人送信。大員外須急急寫信,小人即刻送到茉花村,交付二員外,早為計較方好。”又聽盧珍道:“家母多多拜上丁叔父。此事須要找著我爹爹,大家共同計議,方才妥當。叫侄兒告訴叔父,千萬不可遲疑,愈速愈妙。”丁大爺連連答應,立刻修起書來,交給焦能,連夜趕到茉花村投遞。焦能道:“小人須打聽五員外安歇了,抽空方好到茉花村去。不然,恐五員外犯疑。”丁大爺點頭道:“既如此,隨你的便罷了。”又對盧珍道:“賢侄回去,替我給母親請安。就說一切事體,我已盡知,是必趕緊辦理,再也不能耽延,勿庸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