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馬上得天下(3)(3 / 3)

實際上,皇太極未敢在天聰年間攻取山海關,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明軍十分重視山海關這個京師的門戶,因此在關前關上層層設防,並不十分易攻。明朝統帥熊廷弼、孫承宗、袁崇煥等之所以反對王在晉、高第等人放棄遼西,退守山海的意見,就是企圖在山海關外層層布防――大淩河、小淩河、寧遠、錦州、鬆山、杏山,乃至中前所、中後所、前屯衛,即所謂“守關當於關外守之”,張岱《石匱書後集》卷1,“袁崇煥列傳”。使皇太極攻取山海等於攻取十數個堅城,所耗代價並非可與僅攻一山海關城可比。因此,天聰三年、八年,崇德元年、三年、七年等幾次入關,都繞道西行,或從蒙古科爾沁草原進入喜峰口,或入山西趨宣大,或由延慶入居庸關,或由牆子嶺毀邊牆而入,全不考慮山海關。而天聰三年袁崇煥回援京師,正是自山海關調集各部扼守,自己搶居薊州,崇德元年阿濟格出邊攻明,皇太極又另派多爾袞、多鐸等人率勁旅往山海關進發,牽製彼處的明軍,說明山海關的防守力量還是較強的。正如後來皇太極所認為的那樣,“大軍屢入塞,不得明尺寸地,皆由山海關阻隔,麵欲取關,非先取關外四城不可”。委遠源:《聖武記》卷1,“開國龍興記三”。此處“四城”指錦州,鬆山,杏山,塔山,中華書局,1984年,第29頁。結果崇德六年到七年,清軍連克錦州、鬆山、杏山、塔山,開始打開通往山海關的通路。於是,崇德七年(1642)九月,李國翰、佟圖賴、祖澤潤、祖可法、張存仁等一齊請求皇太極“直取北京,控斷山海”,以成大業,而皇太極仍堅持認為“北京如大樹,不先削其兩旁,何能傾仆。朕今不取關外四城,豈能克山海關?”《清太宗實錄》卷39,崇德七年九月初五日。此處“四城”指寧遠;中前所,中後所,前屯衛。他這種充分認識自己的實力,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消滅敵人有生力量,而決不急躁冒進的戰略思想是極其難得的,從實踐上看,也是非常正確的。

到順治元年三月中旬,由於吳三桂奉詔盡撤遼民入關,關外寧遠諸城便為清軍不戰而得,清軍且乘勝追至關下,“屯紮懊惱嶺下,不攻關,亦不去”,等待多爾袞的命令。按照皇太極生前的想法,這時攻打山海關可謂時機成熟,但他無法料及的是,形勢有了突然變化,農民軍已攻占了北京,甚至山海關也已為農民軍所有。那麼,多爾袞這次全力攻明是否可以攻取這個軍事重鎮,然後進逼畿輔,抑或仍舊走老路,繞道向西,“毀邊牆而入”?

二、吳三桂降清。

吳三桂降而複叛於農民軍,重據山海關後,自己已處於腹背受敵的窘境。既然與農民軍不共戴天,就勢必求助於夾外清軍。且不說吳三桂與清朝統治者有著階級性質上的一致,其親屬部下同僚大都在為清朝服務這一點,也對他降清極為有利。特別是吳三桂打出為恢複明朝而戰、替先帝複仇的旗號邀請清軍入援,不僅對於降清的他心理上是個安慰,在號召漢人官紳方麵也會順利得多。於是,吳三桂立即派人召集山海關的士紳大戶,緊急商議如何對付非常可能出現的農民軍大軍平叛的情況。正像這些士紳之一的佘一元詩中所記述的:“一朝忽下令,南郊大閱兵。飛騎喚吾儕,偕來共參評”。但是,由於山海關城小人多,很多居民商賈又因戰亂而遷移,因此吳軍的供給已成問題。“倉庫淨如洗,室家奔匿多。關遼五萬眾,庚癸呼如何!”但事情緊急,隻有強向百姓紳商征餉,所謂“捐輸兼斂科”,然後把全體軍民全部武裝起來,準備對付農民軍的討伐。民國《臨榆縣誌》卷8,“輿地編?紀事”,餘一元“述舊事詩”五首。隨即他們又一同定計,一方麵派人出關向清軍求援,一方麵又派人西去,向農民軍詐降,以爭取時間,等待清軍來助。

三月二十六、七日吳三桂自玉田叛歸山海關,四月初消息便傳入京師,但未得確證。至唐通被擊潰,吳三桂正式扯大旗宣布反對大順權利確已為李自成所知,已是四月初十左右,這一日,“平西伯吳三桂移檄至京,近京一路盡傳”。彭孫貽:《流寇誌》卷12,浙江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85頁。李自成聞訊,便於十二日召集部下商議東征,並定於次日啟程,親征山海關。行期一定,李自成便將明大學士陳演、定國公徐允貞、新建伯王光通等官員貴戚六十餘員斬於西華門外,留牛金星、李牟等人守京師,以安後方。十三日,李自成率劉宗敏、李過等數萬人馬,《流寇誌》說是五萬,《孤臣紀哭》,《四王合傳》,以及《明史紀事本末》,《罪惟錄》等均作六萬,當為此數。加上已赴山海關的唐通,白廣恩所部三萬,當有十萬上下,所以《流寇誌》後又說“自成合兵十餘萬攻之”出東長安門赴通州,十五日抵密雲,十七日至永平,十八日便派先頭部隊前去攻打山海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