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副校長是父親最好的朋友,父親到江北第一天就跟他在一起,這些年,為父親,為長大,他真是嘔心瀝血,無怨無悔。想不到,調查組竟把懷疑的目光也投向了他。
吳瀟瀟感到深深地對不住他,對不住啊!
“快請進吧,老校長。”
老校長站在門外,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局促了半天,他重重地歎了一聲,從包裏掏出幾頁紙,遞給她,一轉身,快步朝樓下走去。
吳瀟瀟喊了一聲,老校長生怕她要追出來挽留,下樓的步子比年輕人還快。
吳瀟瀟一頭霧水,老校長的腳步聲消失後,她才猛地記起手裏還有幾頁紙,打開一看,她傻眼了。
老校長遞上的,是一份辭呈!
老校長之後,又有五位教師提出辭職,盡管還在放暑假,這消息還是驚動了高層。李希民第一個坐不住了,跑來找吳瀟瀟。吳瀟瀟顯得很平靜,跟幾個月前相比,她老練了許多,再也不會為一件小事變得焦躁不安了。麵對李希民一連問出的幾個問題,她淡然一笑,用沮喪的口氣道:“李廳長,這些問題,你真不該問我,我自己也很糊塗。”說著,伸手捋了捋頭發。
李希民發現,吳瀟瀟的發型變了,跟剛到江北時相比,她的發型越來越保守,越來越沒個性了。是否這也意味著,兩年多的磨煉,真把她的心勁兒磨平了?
“吳校長,別灰心嘛,出了問題不可怕,我們盡力解決就是。”
“解決?”吳瀟瀟蒼涼地笑了笑,“那好,問題都擺在這兒,你李廳長解決便是。”說著,吳瀟瀟手一揚,剛剛應聘來的秘書便抱來一大摞材料,都是這些日子教職員工寫來的。有催促落實工資待遇的,有催促落實住房的,有過問職稱評定的,當然,反映最集中的還是下學期到哪兒上課,總不能把學校搬到廣場上吧?
李希民隨便翻了幾頁,這些問題不用翻,全在他腦子裏,訕笑道:“都是老問題了,不好意思,我這個廳長不稱職,沒能把工作做好。”
“別,李廳長,這麼說我擔當不起,是我無能,父親原本指望我能扛下來,誰知才兩年,我就連大本營都丟了。現在好了,我認輸了,我扛不動了,因為輸或贏結局都是一樣的。”
“什麼意思?”李希民驚愕地問。
“曲終人散。”吳瀟瀟丟下四個字,起身來到書架前,本是想拿一本棋譜,想了想,沒拿,轉身走向內室,半天,從裏麵走出來,手裏多了樣東西。
李希民一看,差點驚得失聲叫出來。吳瀟瀟手裏拿的,竟是一件陶器,猛一看,跟他送給盛安仍那件一模一樣。
“怎麼,廳長對陶器也感興趣?”
“不,不,我對它一竅不通。”李希民連忙否認。
“我馬上要回香港了,這是我來時朋友送的,廳長如果不嫌棄,今天我就把它當禮物送給你。”
“太貴重了,不敢收。”李希民有些慌亂,生怕吳瀟瀟真把這陶器送給他。他腦子卻在飛快地轉動,吳瀟瀟拿出這件陶器,到底目的何在?
“貴重?看來李廳長真是對陶器不了解,這不值錢,仿的,不過仿得真,拿到市場上,沒準兒就當真貨蒙人了。”
李希民的臉色在急劇變化,一會兒白,一會兒紅,額上已有細密的汗珠滲出。沒人知道,他送給盛安仍的那件陶器,也是別人送他的,當時並不知道它來自哪裏,是真還是假,到底值不值錢。收了便一直放在辦公室,再也沒碰過。盛安仍帶著調研組來到金江,有天夜裏他去拜訪,心想怎麼也得帶件見麵禮,原想拿幅字畫的,一想到孔慶雲,忙把這想法壓了回去,後來又挑了幾樣,都覺得不合適,思來想去,忽然就記起盛安仍喜愛陶器,還是半個收藏家,沒再猶豫就帶了它。誰知送出不久,就聽說春江那邊出了陶器案,還牽扯到兩條人命。這兩個月,一想到陶器,或者一聽別人提到陶器,他就緊張,就出汗,生怕那件陶器就來自春江,就來自那個工地,如果真是這樣,他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送他陶器的不是別人,就是馮培明兒子在香港的合夥人,一個叫阿朱的古董商,人稱“四老板”。
“不說陶器,不說陶器,吳校長,你剛才說要回香港,不會是真的吧?”李希民忽然有些擔心起來,至於具體擔心什麼,他也說不準,但這種感覺很強烈。
“多謝廳長關心,香港那邊的公司要重組,我不能不去。”吳瀟瀟沒說假話,香港吳氏企業真要重組,她已接到董事局發來的信函,後天就動身。
李希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吳瀟瀟不會一去不複返吧,要不然,她怎麼會對教職員工接二連三的辭職無動於衷呢?
李希民沒敢在吳瀟瀟辦公室多滯留,如果吳瀟瀟真的一去不返,後果將不堪設想。別看吳瀟瀟損失了幾千萬,但她留給省教育廳的將是幾千名學生。這些學生哪裏去,怎麼向社會交代?這可是一所大學啊,不是一家幼兒園,說解散就能解散了。何況,就算吳瀟瀟不再回內地,一樣可以在香港打官司,商學院欠她的錢,還有因違約造成的損失,一分也跑不掉。
高啊,相比兩年來她做的種種努力,這步棋,才是高!
4
一場緊急會議在省教育廳召開。
李希民這次誰也沒請示,直接就將相關部門和院校的負責人召來了。關鍵時刻,李希民還是敢采取果斷措施的。要不然,他這個廳長真就白當了。
李希民走進會議廳,商學院院長曾來權按時來了,李漢河來得更早,他可能是第一個到會的吧。江北大學楚玉良居然沒來,隻派了一名管後勤的副校長,還有一位女同誌,大概也是管後勤的。
李希民陰下臉,問負責通知會議的行政處處長:“楚書記通知了嗎?”之前他跟行政處處長再三強調,必須一把手參加,不得有任何借口。沒想到,楚玉良還是擺了名校的架子,以為隻是廳裏召集的會議,派個人參加便是,這種習慣由來已久。
“通知了,是按會議要求通知他本人的。”行政處處長一看李希民臉色,就知道他今天要發火。李希民輕易不發火,一旦發起火來,也是很嚇人的。
“你們楚書記呢?”李希民忍住不快,衝江大兩位參會者問道。
“楚書記很忙,抽不出身。”那位副校長慢條斯理地說,他並沒感到自己參會有什麼不妥。
“比我還忙?比龐書記還忙?”
李希民盡管問得不是太嚴厲,會場的人聽了,還是震了一震。主席台上的莊緒東也冷起眉,目光灼灼地盯在江大副校長臉上。那位副校長這才意識到今天省廳領導臉色不正常,起身道:“楚書記去了省計委,彙報二期工程項目。”
“這是理由?”李希民又問,口氣中已沒有了剛才那份耐心。
“有什麼精神,我回去彙報。”
“你現在就去彙報,今天這會,請他楚書記親自參加。”
“這……”副校長猶豫了,臉上掠過一層不快。他代楚玉良參加過不少會議,還沒遇到過這麼尷尬的場麵。邊上坐的女同誌不安了,起身往外走,一看李希民橫眉冷對,解釋道:“我給楚書記打個電話。”
“回來!”一直悶聲坐在主席台的莊緒東突然發話:“給你20分鍾時間,親自去請,如果楚書記公務實在繁忙,告訴他,以後教育廳的會,他都可以不參加。”
莊緒東公開在會上支持李希民,情況不太多見,而且從臉色看,他今天的心情比李希民還沉重。
李希民感激地瞥了他一眼,在主席台就座。
會場開始沉悶起來,感覺空氣在一點點變得沉重,除了李漢河外,其他人都心事重重。尤其是曾來權,更是將頭一直垂著,不敢抬起來。
江大副校長出去請楚玉良了,其餘人各揣心事,焦躁不安地等待著。20分鍾後,楚玉良一頭大汗地趕來,衝台上領導道:“實在是太忙,剛剛跟計委領導彙報完。”
李希民跟莊緒東誰也沒說話,20分鍾就能趕來,證明他壓根兒就沒去什麼計委,說不定就在樓下的車子內等著。這種把戲早讓人玩得不新鮮了,一把手坐車裏,打發副職到會場刺探情況,主要看有沒有省領導到會,如果有,一把手會在幾分鍾內趕來。
楚玉良找座位坐下,臉上多少帶著幾分尷尬。
莊緒東看了眼李希民:“開會吧?”
李希民點頭,莊緒東簡單講了幾句,將會議主題點明,把話筒交給李希民。李希民環視了一眼會場,他今天就一個目的,為長江大學解決校舍,借也好,租也好,得讓長江大學有個去處。要不然,他這個教育廳廳長就該背起鋪蓋回家了。
會場氣氛異常凝重,莊緒東簡短有力的幾句話,把會場氣氛給定住了,所有人的心都在撲騰,兩位廳領導今天的表現,跟平日判若兩樣,單憑這一點,就能想象到,長大的危機到了什麼程度。
“曾院長,你那邊的房子到底能不能騰出來?”李希民把話頭第一個對準了曾來權。曾來權抬起頭,赤紅著臉道:“李廳長,現場你去了,困難放在那兒……”
“我不聽困難,你隻管告訴大家,四幢樓房騰得開還是騰不開?”
“這……”曾來權抹了把汗,這些日子他總在流汗,醫生忠告他,要他放鬆心情,保持良好的心態,但他保持不了。
“抓緊時間,隻說結果。”李希民又催了一句。
曾來權結巴著,目光艱難地投向四周,像是在尋求支持,偏偏跟一邊的李漢河遇上了。李漢河今天分外精神,在曾來權的印象裏,李漢河從來沒這樣精神過。在李漢河幸災樂禍的注視下,曾來權結巴道:“抱歉,暫時騰不開。”
“那好,你可以走了。”李希民說完,又將目光對準楚玉良:“楚書記,江大目前一共空了多少房?”
“這……我還不大清楚,問這個幹什麼?”楚玉良故作驚訝。
“搬到新區的學生有多少,這你總清楚吧?”
“這個我得打電話問問,具體數字我真沒掌握。”說著,就要掏手機。
“那你掌握了什麼?”李希民猛地抬高了聲音。
楚玉良吃了一驚,今天的李希民像是吃了火藥,當麵衝他發火,這可是很少有的事。他略微鎮靜了一下,帶著情緒道:“大約七千名吧!”
“那好,你把這七千名學生用過的校舍還有教室全都騰出來,租給教育廳。”
“李廳長,這話從何談起?”楚玉良當然知道李希民要校舍做什麼,隻是,這些校舍他誰也不能租。這裏麵有隱情,他真是不便明說。
“長江大學沒地方去,我這個廳長無能,現在跟你們租房了。”
“李廳長,你這是在批評我,這麼著吧,會議精神我帶回去,我們開個會研究一下,完了給省廳彙報。”
“楚書記,需不需要現在把你的班子成員都召來,你們就在這兒研究?”
“這……”楚玉良垂下了頭。李希民今天火氣太猛,他不好接招了。一旁坐著的那位中年女教師插話道:“校舍是國有資產,不是哪個人的,不能說借就借。再者,江大是一流院校,長大學生搬進去,會影響江大的教學。”
中年女教師還想說,李希民打斷了她:“你叫什麼名字,擔任什麼職務?”
中年女教師愣了愣,瞅一眼楚玉良,理直氣壯道:“我姓袁,江大後勤部部長。”
“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學生搬進去,就不會影響江大教學?”
“這我倒沒想過,總之,江大師生不同意把校舍借給別人。”
“沒想過?那我現在就布置你一項任務,想,想清楚了再告訴大家。”
李希民這樣一說,會場就又安靜下來,與會者全都垂下目光,不敢看他的臉,他的臉今天真是不大好看。
等了一會兒,楚玉良還不表態,李希民沒了耐心:“楚書記,大家等你說話呢。”
楚玉良還能說什麼?從黎江北提出這個構想第一天,他就被這事煩著。不是他舍不得租借,也不是怕長大學生搬進去會影響到江大教學。他是怕長大學生一住進去,江大這老校址就由不得他了。
如果老校址失去控製,他對馮培明,對萬氏兄妹,都不好交代。萬河實業已經將老校址開發方案拿了出來,隻是礙於研究生院還沒搬,方案一直壓著,就等秋季開學,研究生院全部搬遷後,有關老校址開發的一係列事宜都將浮出水麵。
這些內幕,李希民是知道的啊,怎麼現在故意裝不知道,還要逼他出醜。莫非他真跟馮培明鬧翻了,或者……
楚玉良一陣兒亂想,如果不是礙於莊緒東在場,他真想去找馮培明問個明白。最近發生的事,怎麼都讓他摸不著頭腦,該不會他們把他一個人賣了吧?
正這麼想著,就聽莊緒東衝李希民嘀咕:“領導來了,我去迎接一下。”
趕來開會的不是別人,竟是盛安仍和舒伯楊,後麵跟著黎江北。莊緒東不清楚他們是從哪裏來,舒伯楊最近不在金江,這段時間他在春江,考察江龍等縣的義務教育,昨天莊緒東還跟他通過電話,舒伯楊跟徐大龍在一起,說最近回不來,怎麼這陣兒又跟黎江北他們湊齊了?
見他疑惑,舒伯楊笑著道:“剛從龐書記那兒出來,有新指示。”
一聽有新指示,莊緒東沒帶他們進會場,徑直將他們請到另一間會議室。坐定,舒伯楊說:“問題解決了。”
“解決了?”莊緒東驚訝地抬起目光,這邊還在僵持,局麵還不知怎麼收拾,舒伯楊怎麼說解決了?
“想不到吧,城市學院把大半個校園讓了出來。”看著莊緒東驚詫的樣子,舒伯楊笑道。
“崔劍?”莊緒東猛地將目光投向黎江北:“好啊,黎委員,這個難題解決得好,該給你記功。”
“哪是我,是盛秘書長。”黎江北顯得不好意思。
“江北,這可就不對了,該是你的功勞,就要當仁不讓,過分的謙虛,可就是驕傲。”盛安仍今天興致很高,他接著告訴莊緒東,黎江北帶著調研小組,對城市學院來了個偷襲,等崔劍知道時,他已把城市學院的情況摸了個透。“江北啊,這次攻關你算是大獲全勝,想不到大家眼裏頑固的崔院長,竟然讓你給說服了。”
黎江北越發不安,他也是被逼無奈。那天被盛安仍批評後,他主動找吳瀟瀟商量辦法,吳瀟瀟拒絕見他,這讓他心裏很難過。怎麼才能打開她心裏的結呢?為此他跟調研小組幾位同誌商量了半個晚上,最後大家一致認為,還是先把燃眉之急解決了,興許,隻有幫長大解決實質問題,才能讓吳瀟瀟在認識上發生轉變。
江大這邊談崩了,黎江北清楚,就算自己找楚玉良檢討錯誤,楚玉良也不可能把校舍讓出來。夏雨倒是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去找萬黛河。“沒準她一出麵,這台戲就有得唱了。”夏雨在電話裏挺神秘地說。
黎江北雖然不清楚夏雨為什麼要給他出這麼個主意,但他是絕不可能向萬黛河開這個口的。“沾不著邊。”他這麼跟夏雨說。夏雨在電話裏罵他頑固:“你什麼時候才會用發展的眼光看事物,我看你這個委員是越當越守舊了,怪不得有人叫你老夫子呢!”
黎江北沒工夫跟夏雨扯這些,情急中他想到了崔劍,對啊,怎麼把他給忘了,為什麼一定要往江大搬呢?
崔劍這次沒給黎江北出任何難題,自從上次跟黎江北推心置腹談過後,對黎江北,他除了尊重就是服從。他甚至提出,如果有可能,不如把城市學院舊院址全部轉讓給長大算了。
黎江北說:“遠的先不談,先把就近的困難解決掉。”城市學院很快成立了一個工作小組,清理房屋,登記財產,目前準備工作已做得差不多了。
李希民是會後才得知的消息。楚玉良並沒接他的招,莊緒東離開會場後,楚玉良突然就口氣硬了:“江大不是我楚玉良個人的,如果你們覺得該把它給長大,我楚玉良沒任何意見。隻是,處置和分配國家財產,也不是哪個人說了算,如果召開這麼一次會議,就能把江大幾億元的資產處置掉,那這個會議規格也太高了。”
李希民被他將了一軍,隻能被動地說:“不是處置,是租賃。”
“在我這兒都一樣,如果教育主管部門有權處置高校資產,那就下文吧,我執行便是。”說完,他騰地站了起來,做出要走的姿勢。
李希民的臉都綠了!
如果不是那位姓袁的後勤部部長,這天的會議,李希民很難收場。楚玉良擺出一副吃定他的架勢,丟下那句不鹹不淡的話,真要往外走。姓袁的女部長急了,一把拉住他:“楚書記,廳裏有難處,我們還是支持一下吧。”
“是廳裏有難處還是長大有難處?民辦大學處處搶風頭,什麼事都由省廳出麵張羅,我們呢?校舍租給別人,我們的貸款拿什麼還?”
“楚書記,坐下好好商量嘛,這是在開會,我們的困難可以克服,還是為長大多想想吧。”大約姓袁的女部長也覺得楚玉良有些過分了,竟然忘了李希民一開始就給過她下馬威,緊著為李希民挽回麵子。
李希民哪還有麵子?再說,他要這種麵子幹什麼!
正僵持著,楚玉良的手機響了,剛接通,電話裏就響起馮培明的聲音。李希民聽得清清楚楚,馮培明開口就訓起了楚玉良,楚玉良拿著手機就往外走,邊走邊唯唯諾諾地應承著。
會是開完了,結果卻是零。莊緒東把城市學院這邊的消息告訴李希民,李希民聽完,沮喪地說:“我這個廳長,真該辭職了。”莊緒東趕忙拿話勸他,不勸還好,一勸,李希民的情緒更壞了。黎江北剛要插話,舒伯楊捅捅他,示意他別亂開口。盛安仍已先行一步走了,屋子裏四個人演戲一樣演了有半小時。李希民終於在莊緒東的說服下冷靜下來,情緒也沒那麼低落了。
看著他倆一唱一和的樣兒,舒伯楊終於發出會心的笑:“很難啊,從我到政協那天起,就沒見你倆為一件事這麼齊心過。”
李希民誠懇地說:“對不起,都是我的問題,我向組織檢討。”
舒伯楊朗聲一笑:“希民啊,你這樣說就有點見外了,不耽誤時間了,抓緊辦正事吧,長大那邊還等著你去做工作呢!”
說完,就跟黎江北一道告辭了。離開教育廳往回走的路上,舒伯楊忽然問黎江北:“今天這堂課,上得怎麼樣?”
“上課?”黎江北不解地看著他。
“江北,我說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難道沒發現,李希民廳長變了,變得跟從前大不一樣?”
黎江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他還是納悶,一直對李希民抱有意見的莊緒東,今天怎麼對李希民表現得那樣客氣?還有,李希民這種變化,到底是一時的,還是真就覺悟了?
也許,自己真的對李希民有偏見,或者缺乏了解。畢竟作為一個廳長的苦惱,還有不得已,不是他一個普通教授所能感受到的。
算了,不想了,還是想想下一步吧,吳瀟瀟後天就要回香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帶著一肚子不滿回去,再說龐書記還指望自己把她留下呢!
一想到龐書記,黎江北又犯了愁。真要留吳瀟瀟,對龐書記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怎麼又反過來把難題交給他們呢?莫非他真是要借調研組的力,把尖銳矛盾用溫和的方式化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