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去處理善後事宜,唯獨展飛神不守舍,明明該做主的人,卻什麼都進不了腦子,快趕上豬了都。
“我認識的那個瀟灑從容的展飛到哪兒去了?就算一物降一物你也不能把自己弄丟了吧?我知道你想得多,可有些事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就隻有一個結果——遺憾終生!去找他,說個清楚明白!別杵在這兒把自己往死裏逼!”阮簫丟給他一襲話,和兄弟們覽下所有的事,卻將展飛踢出門外。
去找他……上哪兒找?找到了又該說什麼?展飛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怎樣,又怎麼能讓關小樓明白?可是,也許阮簫說得對,無論如何,先找到他再說。
展家、關小樓原來住的地方、滿庭芳……統統沒有,他會去哪兒呢?展飛逼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看他飛奔而去,也是非常不好受的,這個時候……該發泄一下,或者找個人說說心裏話……突然,一個地方一個人出現在他腦海。
醉月樓,鳳姑娘。
展飛猜對了,關小樓的確在醉月樓,也的確是跟鳳姑娘在一起。
所以,展飛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副他並不想看見的畫麵。不要誤會,他們並未做什麼風月之事,喝酒說話而已,隻不過關小樓正摟著鳳姑娘附耳說著什麼,惹得鳳姑娘一陣嬌羞媚笑,頻頻不依地罰他喝酒罷了。
關小樓從善如流,鳳姑娘倒多少酒他就喝多少酒,臉上竟不見了一貫的清冷和孤傲,而是換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樣貌,笑容始終掛著,仍有三分邪氣,卻又多了幾許慵懶不羈,幾許滿不在乎,幾許風流瀟灑。
這又是展飛從未見過的,那一瞬間除了胸悶就隻剩錯愕了,半晌言語不得,隻好隔著窗呆呆地看了許久。可是,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這樣的關小樓固然陌生,卻絕對是個入世的人兒,不經意就削弱了他身上那種離世悲涼的感覺,竟讓展飛莫名安心起來。
再看了一會兒,那不知有人偷窺的人已經脫去了黑色外套,解開了襯衫紐扣,直嚷嚷著喊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醉了。
“好了,好了,我叫人給你備洗澡水,你先去躺一會兒。”鳳姑娘邊哄他邊扶他進了裏屋。
展飛推門進去,撿起關小樓隨意脫在地上的外套,輕輕撣了兩下。
這時,鳳姑娘出來了,見著展飛微微一愣,旋即又笑開了,全然不似對關小樓的那種笑,喚一聲“展大爺”,作了個萬福。
展飛頭略一點,“你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人進來打擾。”
鳳姑娘眼帶驚訝,卻也不多說話,往裏屋瞧了一眼,似有些擔心,又看了看展飛,終於出去了。
床上的關小樓已經褪去了鞋襪,緊閉著雙眼,呼吸微濁,似乎已經睡著了。
“你倒睡得香……”展飛將關小樓的外套掛在衣帽架上,沿著床坐下。
他輕輕移開關小樓額前的亂發,又端詳了他的睡相好一陣子,終於笑了出來。
“阮簫說我該和你說清楚,可是,我卻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是說要你留在我身邊麼?可是我一點也不希望你過我這樣的生活……你知道嗎?每次看你拿著刀的樣子,我就覺得你像極了一抹遊魂,似乎隨時隨地會離我遠去……那難道要我說……你走吧?嗬嗬,我說不出口,我沒那麼偉大,可以眼睜睜地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