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棲氣呼呼地靠在馬車上,閉著眼睛養神!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她唇角微微上揚,心情似乎很是愉悅!
昨日的陰雲已經隨著雨水的落下,飄散無蹤了。空氣裏是雨後濕潤的清新,此時的華府,卻是陰雲密布。四皇子終是因為受傷又受了寒氣,病情有些嚴重。
華芝卻在近午時時,慢慢轉醒了。
抬眼便看到扶在床邊,雙眼紅腫的秀杏。她從昨晚見到華芝和四皇子狼狽不堪、昏迷著被抬進屋開始,就哭著自責。一直守在華芝床邊,片刻也沒閉眼,剛剛也是過於疲倦、又哭得累了,才昏睡過去。
華芝一動,卻因身上肌肉疼痛得驚呼出聲。秀杏沒被吵醒,銀杏卻從外麵跑了進來。
詢問著華芝有沒有什麼想吃的,還是想站起來活動活動,或者是想喝點水或者喝點湯水什麼的。
華芝平複了一陣,才回憶起昨晚的情景。忙問著四皇子的情況。
銀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華芝猜想,情況肯定有些不好。他本就受了傷、還淋了雨,昨晚就發著高燒喊冷,自己把火生得旺旺的,卻還是無用,隻好抱著他,幫他取暖。但他還是抖著喊冷,最後還迷迷糊糊地昏了過去。
看銀杏現在的樣子,隻怕他真的很不好!忙吩咐著要過去看看他。
剛一下床,腳剛著地,就忍不住驚叫出聲。原來腳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布,想是昨晚在林子裏劃傷了。隻是當時緊張地逃命,竟是一點沒覺得。
秀杏此刻也醒了。
正好瞧見華芝滿是痛苦的表情,“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不住地自責,“對不起,小姐,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害得你受了這樣大的委屈,遭了這些罪!對不起,對不起。小姐,你就責罰我吧!”
“傻丫頭,怎麼就成了你的錯了呢?”華芝強笑著安慰道,“遇到這樣的事是誰都不想的,怎麼能怪你呢?那些人可是衝著四皇子去的,誰能阻止呢?再說也是我自己約的他在那兒見麵,所以也不能怪四皇子!隻怪我欠考慮,也沒好好顧及一個堂堂皇子的安危,才會叫我倆陷入那樣的險地。所以,無論怎麼說,也都不能怪你,何況還是你找了父親和七皇子前去營救我們的啊!若你當時跟在我身邊,你也不會功夫,你說還有誰能去通知父親他們呢?”
“小姐,對不起,秀杏沒用!”
“胡說!別胡思亂想了,都已經沒事了,快別自責了。還是陪我去看看四皇子吧,他替我擋下了一刀,也不知他的胳膊怎麼樣了!”華芝說著就要努力站起來,也不收拾,扶著銀杏、秀杏兩人的手,就朝四皇子的屋子走去。
華芝到時,四皇子的屋子裏沒什麼人,隻有一個小廝立在床邊伺候。
而他,卻仍舊閉著眼,一動不動地安靜躺著。
華芝遣了眾人下去,一個人坐在床前,看著眼前那病弱的人兒。慢慢陷入了沉思。
命運流轉,自己從未想過會再次與他相見。
本以為,自己已隨父親到了湖北任上,遠遠地離了那江南緣起之地,應該不會再和他相逢、有什麼糾葛才對!但,命運有時愛開玩笑,他就那樣突兀地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還早了那麼些年。
而說好的,和他不再有糾葛,不再重複自己那難堪的經曆。但卻總有命運之繩將他倆捆綁在一起。這一次,他替自己擋下了那一刀,若想再像從前那般冷冷淡淡地對待,就真的難了。
床榻上的四皇子顯得有些蒼白,剛毅的棱角卻在那病態白的掩飾下,顯得柔和了許多。他,本身是長得好看的。不像徐淵那樣的精致,卻也有著自己的獨特魅力。即便在他作為皇子隱忍謀劃的日子裏,也有屬於他自己的風采。
撇開自己的偏見和將他與心中完美的四郎做對比來說,他,其實也是有著皇子的貴氣和上位者的霸氣的,或許還沒有四郎那樣收放自如、隨心所欲,但他的骨子裏還是有皇後嫡子的威嚴。
“四郎!”華芝囁咄著輕聲訴說,“我曾經為了你活了一輩子,在那淒清無望的日子裏,我自己都不住地鄙視著我自己!但那時我想,或許重新選擇,我還是會如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地飛向你的懷抱。所以,其實,我不悔!但是,因為我的任性,我家人就一輩子都不能抬起頭做人了,我還害死了我娘。所以,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牽扯。
但是這一次,確實是我欠了你!或許,我不該帶著前世的印記,那樣不公地對待你。我可以努力不做前世一樣的蠢事,但卻不該防備著你,如你已經罪無可恕般。所以,以後,我們可以做朋友。
我還是原來的話,不會卷進你們的大業之中,也不想我姐姐卷進去。我們可以做朋友,我和七皇子也是朋友。所以,無論是幫著你對付他,還是幫著他對付你,都是我不願的,也不會做的。
四郎,如果曆史的車輪總是沿著車轍毫無偏差的行走,那麼你終會心願得償,隻盼那時,你能對你自己的親兄弟寬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