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悠帶著助手急匆匆走到資料室的門口,正要伸手推門,就聽裏麵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歎氣說:“我見過的項目負責人裏麵,就數徐工事兒最多了。”
徐悠的手停在門把手上,側過頭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助手陳樹。徐悠的眼睛很大,眼角又斜斜向上挑去,斜眼看人的時候總好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風流倜儻。陳樹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心裏暗暗叫苦。他可沒有昏了頭認為徐悠這是心血來潮打算勾引自己了,要說是心裏不爽想找個人出出氣還更靠譜一點兒。
資料室裏一個男人的聲音笑著說:“徐工才多大?要是沒有這份細心認真,他能在這一行裏爬那麼快麼?當初的三建那可是國有企業裏的老大,人才濟濟,你們以為總工那個位置誰都坐得上去?”
陳樹膽戰心驚地瞥了一眼徐悠。徐悠卻側著頭看著走廊另一側半開的玻璃窗。陽春三月,窗外的西府海棠開了滿樹繁花,入眼一片粉粉白白,如霞如煙。站在窗前的徐悠又是一表人才,如果不是一身礙眼的藍色工裝有點兒破壞氣氛,還真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圖畫。
陳樹琢磨著資料室裏的八卦扯的差不多了,正想催著徐悠推門,就聽先前那個女孩子抱怨說:“別的項目負責人也沒像他似的,設計院圖紙剛送來就催著咱們裝幀、分類,要的還特別急。資料室又不是隻給他們一個項目服務。你看他那個架勢,這才剛被挖進隆盛吧,聽說跟咱們還沒簽正式合同呢,還挺拿自己當回事兒的。”
“我要是號稱係統內最年輕的總工,我也得拿自己當回事兒。”另一個女人的聲音笑著說:“我聽說徐工可是當年三建的頭號帥哥,號稱見一個秒一個,見兩個秒一雙。名副其實的才貌雙全啊。”
“可不是。”資料室裏另一個女人的聲音也笑說:“人家小夥子多爭氣。有本事,又年輕漂亮,我要是有閨女一定嫁給他。”
陳樹再偷瞄一眼徐悠,徐悠仍舊擺著一副看花的姿態沒有動,嘴角卻微微挑了起來。
先前抱怨的女孩子哼了一聲,“就是性格太刻薄了點兒,嘴巴一點兒不饒人。”
男人笑著說:“這就是小張你不了解情況了。工地上都是一幫大老爺們兒,本來就看不起那些一手提不起二兩重的小白臉書生。你要是慢聲細氣地湊過去說話,誰理你啊?你真以為那幫子糙人那麼好降服的?能把他們罵得抬不起頭來,老老實實滾回去幹活,那也是人家徐工的本事。”
徐悠深以為然。他懶得再聽他們扯皮,象征性的在門上敲了兩下就推開門進去了。資料室裏幾個人都沒想到徐悠就這麼進來了,齊齊嚇了一跳。陳樹特意掃了一眼坐在靠窗位置那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子,可憐見的,果然一張俏臉立刻就變白了。
徐悠假裝沒看見,揚著一張笑臉跟資料室年歲最大的魯姐打招呼,“魯姐,我過來看看D區的變更圖紙出來了沒有?”
魯姐忙說:“打個電話我們給你送辦公室去就行了,幹嘛自己跑一趟啊,大熱天的。”
“沒事兒,”徐悠笑著說:“等下開會,順路帶過去。”
魯姐連忙把裝幀好的幾份圖紙拿過來,徐悠檢查了一遍,見沒有紕漏便簽了字,一邊示意陳樹把圖紙收起來一邊寒暄著起身告辭。資料室裏的人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見徐悠腳步一頓,衝著梳馬尾辮的女孩笑微微地說了句:“小張的襯衣挺時尚啊,今年據說流行中性。”
先前說徐工事兒多的女孩臉色紅紅白白,也不知他接下來會怎麼刻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