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杯中酒潑在白薇臉上。
白薇用手抹去臉上的酒水,說道:“灌了這點馬尿,你就撒酒瘋!”
蔡若媚氣急敗壞地抄起酒瓶,擲向白薇,白薇的額角中了酒瓶,淌著血。她哭著跑出大廳,跑出門口。
劉吉祥扮成一個妙齡女郎,身著時髦的連衣裙,款款走進來。
劉吉祥媚笑著做了幾個飛吻,打了幾個匪子,然後開始表演脫衣舞。
在音樂聲中,劉吉祥一件一件地脫著……
匪首們狂笑著,手舞足蹈。
當夜,蔡若媚的臥室內,床上,蔡若媚、劉吉祥交股而臥。
蔡若媚說:“吉祥,我這一輩子作地孽太多了,滿手都是血,有時我恍恍惚惚看到吊死鬼來勾我,我嚇壞了,我害怕,我孤獨!吉祥,你給我作證,我沒做什麼虧心事啊!怎麼鬼總來竄我的門兒?!”
劉吉祥說:“校長,您還是多留點後路吧。您要作孽太深,共產黨是不會放過您的。”
蔡若媚說:“我不是就為梅花黨多培養點特務嗎,我手裏沒有多少人命。”
劉吉祥說:“您的軍銜是少將,聽說共產黨定個規矩,凡是營長以上的都挨槍子兒的。”
蔡若媚聽了,心裏一陣哆嗦,說道:“吉祥,你發現沒有,小薇最近看你的眼神不對,兩眼冒著凶光……”
劉吉祥有心忡忡地說:“是不是她聞出點味兒出來了。”
蔡若媚說:“你這個丫頭精得很,跟她爹一樣,反正她在這兒呆不長,不過你可留點心。”
劉吉祥變得嚴肅起來:“校長,您要答應我一件事。”
蔡若媚支起身子:“說吧。”
劉吉祥說:“幹到一定時候,我想到美國去,正正經經娶個有身份的漂亮女人為妻。”
蔡若媚說:“我答應你。”
窗戶上露出一雙鄙夷憤怒的眼睛,是白薇。
白薇手一抖,一槍打中了劉吉祥的手腕。
劉吉祥“哎呦”叫一聲,他的手腕淌著鮮血,淌在蔡若媚的脊背上。
蔡若媚大叫一聲,踢翻了劉吉祥,從枕頭摸出手槍,躲到床後,向窗戶射擊。
一陣亂槍,雙方對射,白薇的子彈朝劉吉祥的躲處射擊。
劉吉祥爬向衛生間。
黃櫨想到這裏,心裏一片寒噤。
這個劉吉祥為什麼這個時候又來到培訓班?
是不是蔡若媚派他回來沒法盜取東南亞梅花黨人名單?
蔡若媚這隻老狐狸不知又在打什麼算盤?
人心莫測啊!黃櫨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的嘴裏數著阿拉伯數字,可是依舊睡不著。
她想到了自己的名字。
黃櫨。
黃櫨是中國重要的觀賞紅葉樹種,葉片秋季變紅,鮮豔奪目,黃櫨花後久留不落的不孕花的花梗,呈現粉紅色羽毛狀,在枝頭形成似雲似霧的景觀。這種植物原產於中國西南,華北和浙江,喜歡光明,耐寒,成片栽植時遠望宛如萬縷羅紗繚繞林間,因此有“煙樹”的美譽。
父親給我取這個名字,別有意味,喜歡光明和耐寒。正值初秋,該是黃櫨大放異形的時候了。
黃櫨一想到金熾,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心裏一陣酸溜溜的,她從心裏喜歡金熾,第一次見到他便產生一種難以抑製的欲望,他生得不英武,有些猥瑣,帶著眼鏡,瘦長臉,但是很有城府,有一種難以言狀的男人魅力。黃櫨一見到他,便心馳神怡,春心蕩漾,就像做那種雲裏霧裏的事情。特別是第一天見麵,在小白房子的床第生涯,使她流連忘返;那是在電視機內隱藏的微型照相機拍攝的。
金熾看到這些照片,臉色微微紅了一下,但不以為然。
黃櫨深深感到受了羞辱,她知道金熾並不在意她。
他在意蘇菲。
一個來自印尼的華僑。
一個又矮又黑又瘦的18歲女孩,她的兩隻大眼睛大得出奇,黑亮深湛,鑲嵌在她又尖又細的臉龐上,顯得很不勻稱。臉上鼻翼的周圍又有淺淺的黑斑,皮膚呈咖啡色。
可是金熾偏偏愛上了她。
軍校有嚴格規定,上學期間不準談戀愛,否則將處以一種刑罰。所謂刑罰就是剝光衣服吊在操場的大柱子上三天三夜。
黃櫨深知金熾和蘇菲在熱戀,這些可以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來,可是她始終沒有找到證據。
她一直想報複金熾。但是金熾就像一隻狡猾的泥鰍,你總是抓不住它,它會悄悄溜出你的手心。
這時,黃櫨希望金熾就是中共特工,那個偷越郭靖前來臥底的奸細,那個企圖盜取梅花黨特務軍校曆屆畢業生名單和東南亞梅花黨特工名單的人。
這樣她就會把金熾和蘇菲剝得一絲不掛,倒吊在大操場的白楊樹杆上,就像暴曬兩片幹癟蒼白的魚幹。
這將是多麼痛快淋漓的事情。
枯燥的訓練時,黃櫨總是挑金熾的毛病,揮舞拳頭,把他打得暈頭轉向。這些學員每天不僅學習格鬥、摔跤、武術、拳擊,有時還要到深山裏訓練爬山、過沼澤地。上射擊課時,教官索拉詳細地講授學員各種手槍的構造、性能,如何分解和裝配,以及射擊要領,並在射擊靶場進行實彈演習。他們還上拍照課,接觸到各種照像機,有隱藏在鋼筆裏、打火機裏的微型像機,也有裝在電話機裏或鑲嵌在牆壁裏的照像機。
學員們還要學會在不同情況下和不同角度搶拍的技術,無論在室內、室外、陽光下、白天、黑夜、雨天、雪天中,都能運用自如。還要學會在規定的時間和條件下,搶拍天上的飛機和抽屜裏的文件。學員們還要學習各種竊聽技術,掌握各種小型竊聽器,學習無線電收發報和編譯密碼、跟蹤與反跟蹤。學員還學習駕駛各種汽車的技術,車庫裏有卡車、吉普車、摩托車、自行車、轎車等各種車輛,這些車輛必須使學員駕馭自如。學員還學習跳傘、埋設定時炸彈,計算時間,投彈,操縱重型武器,甚至駕駛快艇、飛機、坦克車、裝甲車等各項技術。
學員們還要學習和掌握英語、俄語、西班牙語、日語、漢語幾種常用語種。
女學員還要另加一門色情課,要掌握一個色情間諜應該掌握的各種駕馭男人的本領,在閱讀和觀看大量淫穢畫刊和錄像的基礎上,進行實習訓練。
每當上色情課時,黃櫨總是親臨現場,出蘇菲和金熾的“洋相”。她在教室中間搭一座高台,讓男女學員圍坐兩側,命令蘇菲和金熾赤身裸體進行做愛表演。但是黃櫨一看到他們配合默契的精彩表演,特別是蘇菲接連發出的由衷的快樂呻吟,讓黃櫨發出幾許惆悵和嫉妒,每當這時,她便悄悄溜出現場,躲到幽處,喘息不已。
黃櫨希望金熾就是這個不平靜的夜晚闖入書房的人,那個卸掉書房玻璃的人。
金熾現在在做什麼?
他已墜入夢鄉?還是與蘇菲幽會?
或者他又策劃著一種別的企圖?
一種莫名其妙的欲望,使黃櫨悄悄地坐了起來,穿上粉紅色內褲,套上了寶藍色旗袍,穿好白色高跟鞋,拿著手槍和手電筒,像一尾魚,流出了燥熱的房間。
她穿過一個走廊,來到三進院中,這裏是女學員的宿舍,一排白色的小房子,一共是10座單身公寓,每個學員住一間12平方米的臥房,配有6平方米的衛生間。
我要看蘇菲在幹什麼?她暗暗想。
房間裏傳出女學員輕輕的鼾聲,間或傳出夢囈。
檢查的結果,讓黃櫨大吃一驚。
法國少女安娜、大陸少女蘇朵和印尼華僑蘇菲都不在屋內,床上空空,隻有蘇朵的被窩有一些暖氣。
黃櫨大吃一驚。
她忽然想到有些學員的傳聞。
安娜和50歲的德國女教官索拉是同性戀。
她是一個一聽到“同性戀”3個字就厭惡不已的人。
不可思議。
她又走到二進院的小白房子前,這裏也有10座單身公寓,和女學員居所格局一樣,隻不過女學員的公寓內多了一張梳妝台。
這時,操場方向突然冒起了火球,通紅一片,空氣裏彌漫著燒糊的氣味,風仗火勢,火助風威。
“著火了!”
“著火了!”
“操場著火了!”
有人大聲喊著。
黃櫨顧不上許多,飛快攀牆而過,直奔著火的操場。
哨兵、學員等都趕來救火,有的提著水桶,有的拿著滅火器,有的抱著被子;有的衣衫不整,有的赤裸上身。
著火的地點在操場南側,那裏堆著20棵竊聽樹,已經化成一堆灰燼,餘火伴著黑煙苟延殘喘。
黃櫨的心徹底地涼了。
這些竊聽樹是梅花黨花重金從美國中央情報局買的,在操場堆放才兩天;準備兩天後由台灣派來的小型飛機運到大陸的邊境線上,空投到指定地點,進行竊聽、收集重要情報的工作。這些特殊的樹幹內裝有微型竊聽設備,空投後,栽種在指定位置,和其他樹沒有太大的區別,一般很難識破。
如今這些特殊作用的“間諜樹”被焚燒了,化為一堆灰燼。
我可怎麼向台灣交待?!
怎麼向蔣總統交待呀?!
黃櫨隻覺眼前一黑,癱坐在地上。
教務長,你醒醒……
多哥焦急的呼喚,使黃櫨吃力地睜開眼睛,這是她的臥室,窗外天空已泛亮,一片紅暈。
火!火!黃櫨吃力地叫道,用手指著窗外。
“教務長,那不是火,那是早霞,天亮了。”多哥扶起她。
黃櫨拚命地回憶著,她逐漸理清了思緒,恨恨地說:“軍校裏有中共的奸細!”
多哥點點頭,“教務長說得對,中共特工混入了特訓班。”
上午10時許,軍校院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叫綠如意,是留駐金三角地區國民黨殘餘軍隊的中校,他曾經擔任李彌軍長的副官,暗中從事毒品交易。一年多來他一直追求黃櫨,可是黃櫨對他有些漫不經心,主要原因是在他身上找不到感覺。綠如意原籍遼寧大連,天生成一副美男子的骨架,雖然已近四旬,仍然神采奕奕,雙目如電,仿佛是一個上足了弦的玩家,總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動力。他的確是一件完美的玩具,黃櫨的玩具。
綠中校販毒但不吸毒,他一不抽煙,二不喝酒,三不吸毒,就是喜歡玩女人,生性風流。他帶領一個團駐紮在金三角地區的密林裏,把周圍有點姿色的年輕女人幾乎都嚐試遍了,什麼佤族、傣族、白族、基諾人、藏族、彝族的標致女人,隻要手槍一頂,個個馴服,老老實實就範;何況他一雙媚眼,身材魁梧,床上功夫十分細微,有的女人簡直離不開他。但是他對黃櫨卻一見傾心,在黃櫨麵前就像一隻溫順的哈巴狗。他真心愛黃櫨,在他的眼裏,黃櫨就是一塊稀世和田美玉,純真無暇。他看她身上的每一處都覺得舒適無比,一舉一動,一個眼神,都讓他陶醉。這不僅因為黃櫨出身高貴,官宦之家,書香門第,還因為黃櫨肚臍上精心雕刻的一朵金黃色小梅花,時隱時現,閃爍在嫩乳和茸毛之間,讓他迷戀。
黃櫨一宿沒有睡穩,再加上確信特訓班混進了共黨,怒氣未消,煩火攻心,舌頭上生了一個小小的暗瘡。因此綠如意進了客廳,黃櫨坐在沙發上,連屁股也沒挪動一下。她的一雙眼睛盯著天花板和五角梅花型吊燈,眼皮也未眨一下。
“小櫨,我看你來了。”綠如意小心翼翼地說,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黃櫨的臉。
黃櫨沒有理他,紋絲未動。
小櫨,我給你帶來了厄瓜多爾的香蕉,你嚐嚐,比這金三角的香蕉甜多了。他手一揮,一個衛兵端進一個紙箱子,衛兵打開紙箱,露出一串串黃澄澄的香蕉,淨得泛光。
黃櫨還是沒有動一下。
綠如意從腰裏摸索出一個小錦盒,小心翼翼地打開錦盒。
錦盒內現出一顆梅花形的壽山石,亮晶晶的,剔透晶瑩,雪白玲瓏,有七八厘米高。
綠如意用右手托起玉石,遞到黃櫨的眼前,“小櫨,這可是稀世珍寶,壽山石荔枝洞,價值連城,我叫緬甸最好的工匠雕刻成一朵梅花。”
黃櫨眼前一亮,眼皮眨了眨,目光落在這塊玉石上。
綠如意舒展了一下腰肢,湊上去說:“這和田黃石可以比美,當年的末代皇帝溥儀到處漂泊,可是始終不肯丟棄一個皮箱,就因為箱底下藏著一塊田黃玉,那是他的老祖乾隆皇帝爺的印章,3個連環印,連印鏈都是田黃石雕成的。這老家夥在1950年捐給中共,支持抗美援朝了。這顆荔枝洞十分純淨和珍貴,價值連城呀!”
黃櫨瞥了他一眼,用右手接過這顆荔枝洞,掂在手心裏,搖晃了一下,問:“哪兒弄的?”
“前幾天我劫了一個菲律賓巨商,從他那裏討來的,他心疼得屎都快出來了。”
“把他殺了?”
“殺了,一槍就把他崩了,這些唯利是圖的商人!”
黃櫨聽了,瞪圓了眼珠,“那可有血光之災呀!”
綠如意眼珠一轉,現出滿臉笑容,“我騙你呢,沒殺,放了!”
“放了?!”黃櫨扭過身體,直視著綠如意。
“對,放了。人家都把這寶貝交給我了,我還能要他的命嗎?再說還有他那小妾哭哭啼啼求情,我就把他們一起放了。”
“放了?你這個色膽包天的家夥,還能放過他的小妾嗎?你騙得了別人,可瞞不過老娘的眼睛,我可是火眼金睛!”黃櫨雙目射出厲光,嚇得綠如意接連倒退了兩步。
“我知道你是當今的孫大聖,可是我確實沒動她一根毫毛,她正懷著身孕呢。”
“什麼?如果那小娘們沒有懷著身孕,你就把她辦了?”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如意不敢,如意一生一世,隻有你,隻伺候黃小姐!”
黃櫨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就你這夜壺嘴值錢,好話都被你說盡了。”
“小櫨,我還有一件寶貝。”
“什麼?”黃櫨眼睛又一亮。
綠如意從兜裏摸出一個綠盈盈的小玩意。
這是一個用翡翠玉雕琢的繡花鞋,隻有五六厘米。
黃櫨看了看這塊翡翠玉,哼道:“這是翡翠玉,可沒有荔枝洞值錢。”
“您就拿著玩唄,雕工不錯,我在仰光城裏請最好的工匠雕的。”
綠如意說著,用眼睛瞟了一下屋內。
“黃小姐,我看你氣色不對,又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黃櫨歎了一口氣,“家裏鬧鬼了。”
“鬧的什麼鬼?”
黃櫨把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回。
“要不然道我那裏住幾天,散散心,我那裏山清水秀,神仙過的日子。”
黃櫨拿過香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綠如意趕緊從兜裏掏出打火機,扳著了,遞到黃櫨嘴邊,點燃了香煙。
黃櫨吐出了一個煙圈,“上你那裏,我這裏一團亂麻,訓練任務又緊,根本就離不開。”
綠如意說:“你別把目光隻盯住大陸來的兩個人身上,我看那個俄羅斯小夥子也玄乎。”
“你是說舒拉?”
綠如意點點頭,“雖然說中共和蘇聯關係緊張,可是他們畢竟是穿一條褲子的,蘇聯的克格勃現在非常活躍。”
黃櫨說:“可是被燒的竊聽樹是準備空投到中共的邊境線上。”
綠如意湊近她說:“這你就不懂了,蘇聯克格勃非常狡猾,如果燒掉竊聽樹,就會使你的視線隻放在中共間諜身上,而忽略了他的存在。這叫聲東擊西,金蟬脫殼之計!”
黃櫨挪了挪身子,皺皺眉頭說:“你嘴有味,離我遠一點,今天早晨沒刷牙吧?”
綠如意怔了怔,笑道:“昨天趕路急了點,多吸了兩口。”
黃櫨說:“我在書房還安裝了‘蝙’米高風竊聽裝置,隻有火柴盒大小,粘附在書桌上。這種特殊的竊聽器能聽到屋裏的每一種聲音,非常清楚;它能把收到的聲音,用超短波發射到我的臥室;強力的超短波接收機能把這些電波錄下來,每一句有用的話用密碼譯出來,用打字機打出來。也可以做成菲林微粒,粘在郵票後麵,當信件一樣寄出,用不了多久,台灣的父親就可以收到。但是這種微型竊聽器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堆放隻有輕微的腳步聲和喘氣聲,很難判斷。”
綠如意說:“黃小姐不要著急,我能弄到一種特殊的微型攝影機,性能極高,能夠在黑暗中攝像,它藏在一個設計普通的打火機裏;這個打火機隻有一個很細小的容器裝石油氣,隻夠一天之用,其他部分用來收藏攝影機,當要拍攝時,隻需將入氣的螺絲一擰,就變成拍攝的按擎了。”
“是嗎?太好了,趕快幫我找到這種攝像機!我把它放在書房裏,這樣的話就可以將盜竊高手擒獲。”
黃櫨興奮得站了起來,“可是盜竊犯一般都在深夜行竊,漆黑一團,攝像機真的能夠拍攝嗎?”
“當然。”綠如意肯定地點點頭。
“這是一種能在黑暗中拍攝的紅外線攝影機,可以在四壁密封的絕對黑暗中,拍攝出清楚的照片。”
“太好了!你是怎麼搞到的?”
綠如意得意地說:“我自有辦法。我是從一個蘇聯克格勃特務身上搜出來的,正想送給你,作為聖誕節送給你的禮物!”
“太妙了,它在哪兒?趕快交給我。”
“在我的臥室裏。”
“在大其力?”
黃櫨所說的大其力是緬甸東部廣漠地區的出口樞紐,離泰國北部的夜賽不遠,有公路北通景棟,西聯夢通,東沿夜賽河轉入湄公河,然後可以經老撾、柬埔寨出海。夜賽和大其力隔著寬20米的夜賽河峙立著。這兩個重鎮離老撾邊境隻有30公裏,處於金三角的東南端。
綠如意回答:“不在大其力,我們已遷到夜賽郊野的臥美人山裏,國軍司令部就設在那裏,夜賽鎮有5千多居民,華人占40%,其他的多為傣族山民,也有取得居留權的緬甸人。華人以廣東客家人和潮州人居多,也有不少是國軍的後裔。”
黃櫨又吐了一個煙圈,“我聽說在1953年底,國軍193師撤回台灣時非常淒涼,國軍士兵衣衫襤褸,在邊界橋上走過,個個表情頹喪,麵無笑容,大使館的人搖著國民黨黨旗無精打采的搖動著,表示歡迎,隻有幾個軍官勉強笑著招手告別。一連三四個月,他們扶老攜幼,分幾批坐飛機回台灣。其實,他們多數是雲南人,回台灣舉目無親,難以維持生活。”
“我聽說他們有的把槍賣了,換成珠寶、黃金帶回台灣。”
黃櫨說:“這些人算是機靈的,也有很多國軍士兵回到台灣後,沒有著落,有的去做苦工,也有人跳海自殺了。”
綠如意說:“1950年初夏,緬甸政府軍代表和國軍的兩個代表舉行3次談判,都失敗了。接著就發生了緬軍對國軍殘部的第一次圍剿,緬軍大量逮捕在大其力的華僑,這時國軍和2000多軍屬進駐大其力。緬軍失敗後,雙方達成妥協,國軍撤出大其力,司令部遷於西北部的孟薩。”
黃櫨說:“我去過孟薩國軍的墓地,滿山荒塚,哭聲動地。有的遺者家屬流著眼淚用黃土把墳墓加高加固。有一塊用中緬文字寫好的木碑,上麵寫著:‘緬軍先生:誰無父母?誰無子女?墳中是一流浪異域的華人的愛兒。求本著佛心,不要毀壞,存歿均感,泣拜。’我看到一對老年夫婦在墳前燒紙,老婦人哭著說:‘兒啊,我們要到台灣去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到這裏。兒啊,你要照顧自己,爸爸和媽媽不能為你燒紙錢了。寬怒我們吧,孩子!原諒我們因為窮而讓你年幼夭折。孩子,你聽到媽媽的哭聲了嗎?我們帶著你玩過的玩具到台灣去了……’那個老先生也哭著說:‘兒啊!國軍當年潰退入緬甸和泰國,已鑄成曆史的錯誤,家屬何罪?為什麼中華民族的子孫無端與異域的草木共朽,與金三角的毒品同枯?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夜賽河,你睜開眼睛吧,我們在向你哭訴……’兩個老人已泣不成聲……”
黃櫨正說到激動處,她看一眼綠如意,正見他心不在焉,兩隻眼睛盯著牆壁上的一幅書法作品。
“如意,你在看什麼?為什麼不專心聽我講?”黃櫨吼道。
綠如意唬了一跳,臉一紅,連聲說:“我聽著呢,這幅書法作品是誰寫的?”
“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好。”
“你是說《念奴嬌》詞填的好?還是書法寫的好?”
“都好,都好,詞填的絕妙,書法也好,有點王鐸書法的味道。”
黃櫨聽了,眉飛色舞,“《念奴嬌》詞是應梵填的,書法是我寫的。”
“應梵是誰?”
“大陸逃過來的一個女學員。”
綠如意詭秘地說:“你們對大陸來的人要多留點心眼。”
“當然,考察過了,萬無一失,她是一個對中共徹底絕望的人,親戚被毛澤東罷官了。”
“她也挺有文采。”綠如意稱讚道,他小聲地朗讀著。
“龜頭渚落,殘陽染紅舟,蘆葦風驟。陌上秋雨誰記得?菱角腰纖體瘦。當初翠擁,寶馬香裘,笑語紅綃透。梅房沉醉,暗香穿過晨柳。回首江南日暮,一枝重見處,不忍凝眸。惠山泥人活如故,時把太湖碎銀,滿目聚攏,一枕沉船,折斷肥白藕。獨倚西窗,魂歸明月美酒!”
“書法怎麼樣?”黃櫨問道。
“當然更佳。”綠如意還在回味。
“拍老娘的馬屁,言不由衷吧?”
“豈敢,豈敢!原來你還練得一手好書法!”
“我少時候臨帖,喜歡王羲之、王獻之父子倆的書法。臨《蘭亭序》、《聖教序》,以後又臨董其昌的帖子,這兩年臨清初王鐸的帖子,清暢自如,瀟灑飄逸。”
綠如意笑著說:“能不能賞我一幅墨寶?”
黃櫨白了他一眼,“你還不快趕路,老娘我等著用攝像機呢,今兒晚上說不準又演出什麼節目來?等你回來,我給你寫一幅……”這時,黃櫨壓低聲音,小聲地對綠如意說:“如意,老娘在你身上寫一幅。”說罷,淫蕩一笑。
綠如意樂得合不攏嘴,急忙說:“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
綠如意興衝衝上路了。
就在綠如意走後的第二天上,軍校發生一件命案;
女清潔工金小曼死在她的房間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