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為他出生入死,從無一句怨言,也不曾在他麵前流露出半點別的之情。
他以為,他和他一樣是無情之人。
直到聽見他死前的那番話,才知道自己想錯了他,他不是無情之人,隻是把情埋得太深,深到連善於揣摩人心的他,都沒有看出來。
他固然對他沒有別的情,但他這樣為他而死,仍讓他心裏隱隱難過。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一定不會讓他留在暗殿,練就一副無情無義,隻有什麼都不會的男人,才會心甘情願地找個好女人安心過日子,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一個隱衛如同雲朵般飄下。塵詔把墨水寒的屍體交給他,“帶他回去,好好放在玲瓏冰棺內。”
隱衛抱著墨水寒的屍體,神色黯然,向塵詔行了一禮,飄身而去。
馬車內,暗門被人挑開,一身黑衣的塵詔出現在薑黎離麵前,兩人想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邊,
花瀧捂著肩膀上的傷,進了林子,到了無人的地方,才停了下來,靠著一棵大樹滑坐下去。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塵詔那一槍,雖然不會致命,卻也不是一般人可能承受的,即便是他數萬年的不死輪回之身,也有些承受不住。
剛才在塵詔麵前,不願輸了氣勢,沒有隨即療傷,而是強行撐著離開,每走一步,傷口扯得額頭像要裂開一樣地痛。撐到這裏,已經支撐不下去。
他靠著樹杆,深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來。吃力地單手解開衣襟,看著汩汩湧著血的傷口,手臂卻怎麼也無法抬高,包紮傷口止血。
一襲紅衣的身影停在他麵前,他下意識地拉攏敝開的衣襟,警惕地抬頭看去。
卻見拂影撐著五十四骨紫金傘站在麵前,正低頭看著他的肩膀。
花瀧身體微微一僵,手扶著樹杆欲起身離去。
卻發現,手上無力,一時間,竟站不起來。
拂影沉默地收了傘,在他麵前蹲下,手伸向他單手抓著的衣襟,他往後一縮,但後背抵著樹杆,能退去哪裏。
拂影沒有半點遲疑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襟,花瀧遲疑了一下,放開手,拂影小心地揭開他的衣袍,從他肩膀上褪開,露出他肩膀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槍尖碎了他的肩胛骨,從後肩穿出,整個肩膀毀得不成樣子。
她知道那一槍,他會傷得極重,卻沒想到重成這樣。取出自己煉製的最好品階的藥,“你的煉丹術比我高了太多,身邊有沒有帶著比我這個更好的傷藥?”
她的呼吸輕拂在他肩膀上,微弱的柔風卻像一刀刀鋒利的刀刃在他肩膀上割過,痛得連肩膀上的槍傷都變得麻木。
薑黎離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回應,不再耽擱,捏碎藥丸,填上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手指在他肩膀上擦過。
花瀧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握緊,封在他胸膛裏的封禁瞬間收緊,勒進他的心髒,那勝過噬心的痛逼得他險些昏死過去。
“很痛?”薑黎離手指停在他傷口邊緣,動作盡量的輕柔。
綿長的痛一點一點地銼著他,他深吸了口氣,那痛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漸漸加劇,淡聲道:“還好。”
薑黎離取出繃帶,手腳麻利地裹傷口,發絲隨風拂過他的臉龐,絲絲的癢。
他低頭,咫尺之處,是她紅裝下豔麗的眉眼,呼吸隨之一窒,被封禁鎖著的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
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她,近得連她濃密墨黑的睫毛都能一根根地看清。心口突然間變得柔軟,他的曼珠是這樣的模樣,清麗中透著豔色,比他看過的任何一株曼珠,都要美麗嬌豔。
感覺她抬眼向他看來,忙不露聲色地轉開臉。薑黎離手握著繃帶環過他的身體,麵頰幾乎貼上他的耳畔,呼吸間是他清新的氣息,那感覺就像清晨起來,在綠葉叢中聞到的第一口新鮮的空氣。
“花開一千年,葉生一千年,花開葉落,花謝葉長,生生相錯,這個傳說,你信嗎?”
花瀧長睫垂下,冷冷清清的麵龐沒有任何表情。
薑黎離沒有指望他會回答,自顧自道‘最近我時常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那些片段很怪,但我卻又說不出是什麼,而且今日又因為曼珠沙華的事情被人劫持,經常在夢裏會看見一些虛幻的東西,潛意識告訴我那是沙華,但我卻看不清他,我隻能感覺到他一直在我身邊,卻看不清他。‘
花瀧沉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