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挺拔的眉眼,剛毅的五官,較之半年前成熟了許多,蛻去了一些年少輕狂的稚氣,剩下的是君王的威嚴,一舉一動都足以震撼人心,他站在她麵前,再也不是喜怒無常的太子,而是行不露於色的天子。
當初王爺是怎麼算計皇家的,戈淵都有份參與,王爺幾乎是雷厲風行、決然果斷地毀了軒轅拓的一生,毫不猶豫地害死皇上,逼瘋皇後,倘若不是老皇帝走之前擺了王爺一道,現在連軒轅拓也不會有了,若說王爺是軒轅拓血海深仇的死敵,那麼戈淵就是其中最大的幫凶。
隻看一眼,就仿佛看了萬年,所有的心慌意亂,在此刻都化作了毒箭,鞭策著他的心,以往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斷地回放著,仿佛放在了油鍋裏煎熬,此生都不得解脫。軒轅拓走到她三尺之外,便再也不動了,幽深的瞳孔中藏著腥風血雨。
“皇上,夫人的風寒完全退了,隻需調養幾日即可……”
軒轅拓擺擺手,“朕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都知道這女子對皇上的意義,如今好不容易醒了,必然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都不敢過多停留,匆匆離開,還識趣地關上了寢宮的門。
房間裏的燭火忽明忽暗,徒留壓抑,戈淵垂著頭,一言不發,最先開口說話的仍然是軒轅拓,“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戈淵不吭聲。
軒轅拓往床邊走了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笑:“說話,我知道你不是啞巴。”
戈淵的呼吸亂了一拍,她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一隻大掌捉住了下巴,強迫她抬起來,那雙手有些薄繭,磨得皮膚生疼,可是更讓戈淵疼的,是他的那雙眼睛。
就像是漂亮透徹的寶石被汙水染了,再也洗不幹淨一樣,他的眼睛裏沉澱著暴戾之氣,似要噴發出來將她毀滅,“戈淵,我想了很多次與你想見的場景,我要怎樣讓你哭、讓你求饒、讓你後悔,讓你付出怎樣的代價,用怎樣的死亡方式來祭奠我失去的東西,可是真正地見到你,我卻不這麼想了。”
軒轅拓的手指重重地撫摸著她的唇,還有她纖細的脖子,嘴角露出殘忍的笑,“你折磨了我這麼久,這筆帳應當要討還回來,我要讓你隻為我哭為我笑,陪我呆在這冰冷的皇宮……”
戈淵抿緊唇,被他撫摸過的肌膚一直在顫抖。
“我已經想通了。”軒轅拓留戀地撫摸著她的唇,久久不願放開,“所以留下來,我什麼都不求,隻求……”
戈淵猛地拍開他的手,冷冰冰的眼睛簡直要將他謀殺,連吐出的話也是冷得嚇人:“這是我欠你的,是我咎由自取,這條命你要拿就拿。”
軒轅拓的眼底霎時千裏冰封,溫柔的手改為暴戾的劍,用力抓住她的頭發,“你說什麼?”
戈淵吃痛,卻仍然倔強得不肯開口。
軒轅拓怒火中燒,體內的暴戾之氣上湧,全然控製不住自己,他一腳踹在床上,踹得床搖搖欲墜,大吼了一聲:“說話啊!裝什麼啞巴!”
頭發被拉扯地生疼,戈淵抓住他的手,仍然不吭不響。
“你都騙了我這麼久了,還想要怎麼騙我?”軒轅拓目眥盡裂,像一隻野獸咆哮著,“裝什麼可憐!裝什麼柔弱!裝什麼啞巴!這世上誰能有你狠毒?”
戈淵疼得抽氣,瘦小的身體突然就被軒轅拓從床上拖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渾身都痛,她沒有力氣掙紮,就索性躺在地上承接他所有的怒氣。
有些事情,本來就講究因果報應的,而如今她的報應來了。
“是你在騙我!你和九皇叔一起騙我,是你們害死了父皇,逼瘋了母後,害我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軒轅拓已經神誌不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抓住戈淵的頭,將她從地上拖起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我喜歡你有錯嗎?你為什麼要利用我……為什麼要利用我!”
戈淵的頭被重重地砸在地上,頓時滾燙的鮮血就從她的額頭上流下來,模糊了她的眼睛,麵前的人還在憤怒的咆哮,她卻看不清楚也聽不清楚,可是身體的意識還是存在,她想,這筆債總歸是要還的。
瘋狂地發泄之後,軒轅拓又哭了起來,他坐在戈淵旁邊,將她滿是鮮血的身體抱在懷裏,緊緊地抱住,發出低低地嗚鳴聲,所有的苦和痛都混血吞下。
“阿淵,阿淵……我到底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