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發絲,將她口中的話變得纏綿悱惻。
南淆禦風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隻是看著昏暗的火光,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
南淆荒景為萬侯爺庶出之子,出生之時正值南淆數十年罕見雪災,又逢萬物寂寥,故取名為荒景。皇室子弟,以勇猛為王,荒景正是憑著一腔熱血,驍勇善戰,拔得萬盛頭籌,故而得到了皇帝的賞識,這才開始平步青雲。
別人不清楚荒景經過了怎樣的努力才走到了如今的高度,禦風卻是清楚的,他自小與荒景親厚,把他當大哥哥一樣崇拜,看著他披荊斬棘,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累了痛了從不會喊出來,像一頭野獸一樣朝著他的目標橫衝直撞,終於一戰成名,成就他“赤龍”的美名。
南淆邊境,一直是皇帝最頭痛的事情,所以派出驍勇善戰的赤龍上場,試圖挽回一邊倒的形勢,卻萬萬沒想到,在生死一刻他竟然為救敵國將領,而讓自己深陷險境。南淆禦風永遠都忘不了,赤龍當初是帶著十萬士兵意氣風發出去的,不過幾個月就帶著殘兵敗將被人抬著回來,皇帝震怒,牽扯了萬侯爺一族,而廢了的南淆荒景被毫不留情地逐出了族譜,從此了無音訊。
那時候南淆禦風就發誓,一定要為荒景報這個仇,隻有戈淵的鮮血,才能洗清這所有的恥辱。
南淆禦風的眼神變得幽暗,他抓起手邊的羊皮袋子,猛地灌了一口烈酒,嗆得咳嗽了起來,“我一直想知道,能讓荒景動容的人,該是怎樣的頂天立地,而如今總算是見識到了。”
又仰頭灌一口烈酒,“他是我心中的神,是我從小就發誓要超越的目標,可是他卻在最輝煌的時候,因為一念之差,身敗名裂,不知所終。”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戈淵的身後,“不讓他做將領,便是折損了他一半的生命,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我還能期待他有什麼值得我超越的嗎?”
“是你毀了他,毀了那頭野獸,也是你毀了我的神。”他彎腰,緊緊抓住她的衣襟將她提起來,與她對視,目光如炬,“我要把你的命留給他,讓他親手洗清他的屈辱,重新回到戰場。”
戈淵仰著頭,平靜地和他對視。
“你為什麼不說話?對當年的那件事就沒有一丁點兒的話要說嗎?”
“那件事,是誰都沒有辦法預料的……”
南淆禦風鬆開手,讓她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垂頭看著她,語氣變得沉重而落寞:“你竟然用一句話,就否定了他整個人。”
藏在戈淵心裏的那根刺又開始作祟,狠狠地紮了她一下,有那麼一瞬間竟然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南淆禦風搖搖晃晃著離開,他找到了自己的軍師,隻對他說了一句話:“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戈淵被虜的消息傳出去。”
“是,三皇子。”
軍隊在淮河之中找了三天三夜,仍然無果,連孤毅都察覺到了王爺的不對勁,就在人人都喪失了信心之時,軒轅昱川卻突然道:“孤毅,我好像差點忘了自己的初心。”
孤毅回頭,站在他麵前的王爺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傳我命令,班師回朝。”
孤毅一陣詫異,抬頭看著他冷漠如霜的麵容,猶如冰一樣寒冷,“主上,那戈淵……”
“我不準任何人再找她。”他的神情依舊淡漠,抓住馬韁的手卻緊得青筋暴起,他拉住馬兒掉頭,一步一步地走在冰雪之中,“孤毅,你回去之後自領一百軍棍。”
“是,主上。”孤毅再抬頭看向王爺堅定不移的身影,感覺到了深深的寒意。
白刃策馬而來,在半路上攔截了軒轅昱川眾人,第一句話就是:“主上,戈淵被南淆所虜,現如今正要帶回南淆國!”
軒轅昱川勒住了馬兒,原地躊躇了許久,道:“阿淵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
“那主上你……”
“我將班師回朝,機不可失。”他說完這句話,毫不猶豫地策馬而去,留下白刃一人,站立在風雪之中。
白刃站了許久,終於歎息了一聲,“主上,你的執念如此之深,我真的能放心把戈淵交給你嗎……”
“駕!”軒轅昱川馳騁於冰雪之上,帶著肅殺一切的風雲之勢,他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像火焰一樣劇烈地燃燒著,迸發出驚人的恨意。
軒轅玉華,你欠我的,我將從你兒子身上一一討回!我要奪你的江山,毀你所愛,我要讓你的血親自相殘殺,永無寧日,我要讓你的兒子好好活著,就像我當初那樣苟且偷生地活著,我要讓虛偽的左太傅為他當初的輕視而付出代價,我要毀掉現在的一切!我要讓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滿著恐懼,因為我軒轅昱川才是這軒轅大地的王者,隻有我才配俯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