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闕在街頭碰上杜懷仲的時侯吃了一驚——杜懷仲正蹲在一個地攤前麵,讓算命先生給他算命!
“你能信這麼?”李闕都快要笑出來了。
“當然信。”杜懷仲一臉虔誠,虔誠到讓人看了真的會認為他是虔誠的。
“你算的什麼?”
“我在算半刻鍾之後,這老頭是會點頭還是會搖頭。”杜懷仲看看表。
李闕瞟了一眼那個老頭,隻見他鶴發雞皮,枯瘦的像一把柴火,倒也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氣息,隻是身上微微能聞見一股怪異的味道,好生妖異,李闕一聞就知道那是什麼玩藝。
此時這個老頭子正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像是入定了。
“搖頭怎樣?點頭又怎樣?”
“搖頭便是算的不準,點頭便是算的準。算的準,我便給卦資,算不準,我便不給。”
“哪有你這樣算命的?”李闕啼笑皆非。
倆人正說著話,隻聽一聲長歎,老頭睜開眼來,臉上泛著些潮紅,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點點頭道:“杜老板開出的價碼,實在是叫老朽無法拒絕。”
李闕問:“你給了他多少卦資?”
“一個他不能拒絕的數目。”杜懷仲說。
“嘿嘿,”老頭笑笑,“杜老板果然是做大事的,這筆卦資,當真叫老頭子沒辦法拒絕啊!”
“瓊玉你有所不知,我來給你引見:這個老頭子,年輕時也是江湖上的一號人物,縱橫西南多年,當年阿桂將軍平定金川之時,他也曾經軍前效力的……”
“莫要提那當年勇啦,”老頭子苦笑一下,幹樹枝般的手捂住了臉,“往事曆曆,不堪回首啊,老臉都丟光了。”
“我好不容易才訪到這麼一個人,老先生肯出山重返西南,杜某感激不盡。”
“不成啦,還出個甚麼‘山’?老頭子是被必阿芙蓉纏上身啦,這精神頭著實不濟了,”他打了個哈欠,捏了捏鼻子,深眼窩裏擠出兩滴淚來,“一個老不死的大煙鬼去西南,身子骨擱不住倒沒什麼,恐怕耽擱了杜先生的大事啊。”
“你戲弄於我?”杜懷仲一愣。
“我何時戲弄於你?”老頭兒狡猾的一笑,“我隻是說助你西南之事,又沒說要去西南。”
隻聽他又道:“我是去不得了,可我還有一個師弟住在江寧,常在棲霞寺左近擺攤測字,人稱‘黃半仙’,真名叫做黃涯,你去找他,他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是。”說著提筆寫了一封信,折好交給杜懷仲。
“多謝老先生了。”杜懷仲一抱拳,站起身離開,對著駕著車等在一旁的杜仁義道:“給他。”,杜仁義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扔到那老頭的卦攤上,他如同餓狗見了骨頭般撲上去死死抓住。
“瓊玉要是沒事的話,陪我去一趟棲霞寺如何?”
“敢不從命。”
兩人上了馬車,杜仁義快馬加鞭直奔棲霞寺而去,杜懷仲坐在車上看了一眼悠閑的李闕,自從杜江海去上海開辦造船廠,便辭去了下關庶務局局長的職務,並且向下關開發基金會的股東們推薦了李闕接替他,股東大會通過之後,李闕當上了第二任“下關市長”。把下關管理的井井有條,然而就是這樣,他一天仍然是過的悠然自在,除了下關的市政,他還要到研究院去講課、看書,而且還有時間去逛街遊玩。
這一點讓杜懷仲佩服的要死,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安排自己的時間的。
杜懷仲為了西南殖民的事可是花了大功夫了,他先是四處網羅人材,黑白兩道放出話來,一麵重金懸賞,一麵到處探訪,招攬各種奇人異士;不光招人,他還找了一幫讀書人、清客替他翻查各種曆史上有關西南地區政治、經濟、軍事、地理與環境、社會與人文等等一切能找的到的資料,彙集成冊以備參考,不光如此,他還請人專門設計了一種類似客家土樓和雕樓的建築,繪成圖紙,供將來墾植社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