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詫異的看了墨白一眼,笑眯眯的道:“不錯,就是蠻荒遺脈。”眼見左寧神情巨變,易水寒猜到了他的心思,好笑道:“你們修兵道的,不會不知道燈下黑的含義吧?”左寧不是蠢笨之人,稍一品位就體會到了易水寒的用意,佩服道:“你不做謀士真是可惜了,如果你有心,回去我就像大將軍舉薦,奉你軍職如何?”易水寒白了左寧一眼道:“生死攸關,有閑心還是想想怎麼活命吧。”墨白心內好笑,眼見著日沉西山,催促道:“左大哥,時間無多,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左寧重重的拍了拍墨白肩頭,沒有多說廢話,率著那隊追雲騎就馳向了五帝城。
左寧一走,墨白兩人就回到了蠻荒遺脈,其實也不過是外圍籠罩的雲海,深處兩人是如何也不敢涉足的,那雲海目不辨物,幸好有那頭跟出來的小狐,不知怎的對易水寒是言聽計從,易水寒隻是附耳輕語了幾句,那小狐四蹄一蹬就竄了出去,有了那小狐的指引,兩人很簡單的就來到了山石損毀,冬梅凋敝的梅園內,那小狐眼見故鄉遍地廢土,碧藍的眼珠滾著就滴出了幾顆清淚,易水寒見了心疼的抱起那小狐,扭頭看向一旁的墨白道:“墨兄,我們要藏進那損毀的山壁內一些日子了。”
墨白早知道易水寒的打算,笑了笑就邁進那碎石堆積的山壁,雖說那岩洞損壞,有日光照射進來,但因損毀不多光源稀薄,洞內大半仍是黑黝黝的,墨白跟易水寒都有靈目神通,倒也無懼黑暗,相鄰著潛修度日,若是一凡人要在山洞內枯坐潛修,多數是熬不過那無休止的靜默,但對有了道基的人來說,不要說是數日,就是數月數年,隻要心神相守,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悟道。
夏末秋起,易水寒抱著小狐看著洞外鋪滿廢土的落葉,秋風蕭瑟掀起他衣角輕舞,易水寒的眸光清淡如水,眸內似有點點晶瑩在搖曳著,背後忽有一人走來,易水寒回眸一笑道:“跟我來。”墨白不解卻沒多問,有那小狐引路,不多時就來到了一座湖泊前,雲海內原是目不辨物,但有異風卷起雲霧露出那湖泊的真容來,沿著那湖泊一旁生著許多愧樹,秋風攪動枝葉愧花迎合起舞,一眼看去潔若飛雪飄在雲海之間,朦朦朧朧的宛若天河垂落,點綴的此處勝似人間仙境,墨白也算見識過絕美景色的人,見了眼前的景色仍是一呆,由衷的讚歎道:“美兮。”
易水寒好笑道:“我沒你那麼好的定力,一悟道就能數月不聞不問,我潛修了幾日就覺得無趣了,幸好有這小狐,他從小就跑遍了雲海,知道不少好玩的去處,此地就是一處,雖不是我見過最美的景色,卻也在前五之列。”易水寒見墨白麵露異色,眯起眼睛道:“怎麼,你不信?”墨白笑道:“我信,隻是好奇其餘四處都是什麼景色,藏在何處?”易水寒放開那小狐,俯首沉思道:“花穀,瑤閣,淚海。”墨白想起昔日去過的花穀,僅是花海一景就世間少有,更不用說那無緣得見的花祭了,忽見易水寒住口不語眸光淒迷,卻是從未有過的黯然神傷,嘴角猶掛著一抹盈滿苦與淚的弧度。
墨白在木訥也看得出,那尚未得知的最後一處景色,似乎勾起了易水寒的傷心往事,他不敢多問也不敢驚擾,隻能默默的看著,好一會易水寒幽幽一歎,如往常般淺笑道:“想起些傷心往事,最後一處是無離海。”墨白隻是心內默念了兩遍,也不敢細問怕在勾起易水寒的往事,扭頭看向那鋪滿了愧花的湖泊,點指道:“也不知道此處有沒有名字?”墨白不過隨口一問,卻不想有人答道:“如此美景怎會沒有名字。”
墨白驚詫的循聲看去,隻見一株槐樹下臥著一人,圓臉大耳敞衣露懷,肚子高聳隨著呼吸一抖一抖的,易水寒也見了那人,卻沒墨白的驚疑,眯起眼睛笑問道:“老人家,你知道那湖的名字嗎?”那人不過四十左右的年紀,麵色不悅道:“竹山野。”易水寒凝眉道:“竹山野?好奇怪的名字。”墨白隻覺好笑,卻惹的那人狠狠的白了一眼,徐徐說道:“我說我叫朱三爺,很好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