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凡塵俗世(1 / 2)

莽莽群山,雲霧繚繞,飛禽走獸,樹木荒丘,眼中的風景道衍真人看了三百年,卻是第一次有了些許留念與感傷,他的身前跪著一名臉上還滿是稚氣的少年,少年有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眨動間好似有異彩在搖曳著,但此時那少年的眼中盡是淚光,神情哀泣,看去分外惹人憐愛。道衍真人慈愛的撫摸著少年的頭,忽的感歎道:“徒兒,為師修仙百載,今日終得大道,人世間在無留戀,你跟隨為師十餘載,雖在修仙一途稍有進益,但恐不識天道,切記天道無情亦無常。”道衍真人見少年一個勁的點頭,但眼中盡是迷惑之色,不由得搖了搖頭,他心知少年命中恐多劫難,卻非自己一言半語能夠化免,也不再多言,就那麼雲淡風輕的一揮袍袖,整個人立時騰空飛去。少年一見道衍真人離去,那鎖在眼眶內的淚水再也無法抑製的流了出來,也不知哭了多久,少年似是累了,就那麼原地倒下,仰躺著睡了過去,夢中少年隻覺渾身緊膩,睜開眼卻見烏雲蔽日,不知何時竟是下起了綿綿的細雨來,少年自幼為道衍真人收養,十六年來一直過著以天為被地為床的日子,平時雨天也隻不過是找個山洞稍作躲避,今天心情鬱結,竟連躲避的心思也沒了,就那麼直視著蒼穹,不多時眼中已盡是空洞,等他回過神來,那雨已經停了,少年站起身,幾步走回往日修煉的山洞。山洞不大,僅僅是夠三四人圍坐的樣子,裏麵的布置極是簡陋,除了一張石床兩隻矮凳,也隻有洞壁上掛著的一柄長劍了,少年取下那長劍,眼眶內再度有霧氣湧現,那劍乃是道衍真人成道的法器,是天衍宗曆代傳承之物,名為道衍劍,道衍真人離去時留了下來,少年無意間發現石床上還有著一張信紙,拿來細看,乃是道衍真人為他日後所做的安排,信中言明要他下山曆練,並去九陽宮尋一道號青陽的修士繼續修行。少年名叫墨白,因道衍真人拾到他時,見他脖頸間掛著一枚刻有一個白字的墨玉,因此得名,在墨白心中,道衍真人不僅是悉心教導他十六載的恩師,更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見信中道衍真人的安排要他離山,心中雖是不願離開有著師徒兩人美好回憶的地方,卻還是遵從著道衍真人的安排下山去了,一路上他數次回身凝望,但已變成了傾盆暴雨的水幕,猶如夜幕般擋住了他的目光,少年咬著唇,在不回頭的下山去了,隻是那握著道衍劍的手驀然緊了緊。驟然接觸外麵的世界,墨白先是很不習慣,但他天性尚算聰靈,加之道衍真人在教導他修仙練道之時,也說過不少塵世的典故,隻是三兩日的功夫墨白也就逐漸的適應了,並且開始為凡塵俗世的熱鬧繁華所吸引,一路行來那鬱結在心裏的對道衍真人的思念,得此也消散了不少,道衍真人信中言明的九陽宮極有名望,墨白稍加詢問就得知了大概的方位,但他初入凡塵,一切都覺得新鮮有趣,也就不急著用騰空禦劍之術去尋那青陽師叔了,隻是徒步緩行而去。遊玩了半月有餘,墨白來到了一座諾大的城池前,不同之前經過的那些偏城小縣,眼前那城池隻城牆就有十餘丈高,離城三裏已有商販叫賣,那熙熙嚷嚷的人群從城內四散出來,黑壓壓的也不知都湧向了那裏,墨白從未見過如此的熱鬧,一時間就那麼站著左右觀望,正看得興起,忽覺肩膀一沉,扭頭看去,隻見一隻幹癟好似雞爪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在順著那手看去,卻是一容貌俊奇的老者。墨白見那老者慈愛的看著自己,眼中竟是現出慌亂之色,他自懂事以來就身居山野之中,道衍真人平時對他的教導也盡是如何修仙練道,對人世間的一切接人待物他全然不知,那老者沒有惡意他能察覺,卻是不知要如何應對了。老者見墨白回避著他的目光,眼珠轉了轉,笑道:“看小友你神行舉止並非凡人,就是不知在那處仙山修行,得那位高人指點?”墨白不懂老者那文縐縐的都是在說些什麼,隱約覺得是在詢問自己,他剛入凡塵不懂戒備之心,實說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我師尊要我去九陽宮。”聽到九陽宮三個字那老者神情一震,但隻一瞬間就恢複如常,仍是笑道:“怪不得,小友原來是九陽宮的修士。”老者沉吟了會,眼珠忽的一轉,朗聲笑道:“既是九陽宮的修士那就巧了,九陽宮的六陽真人與我乃是多年的好友,小友與我一同前來吧,說不得還會得遇一番機緣。”說著那老者就拉起了墨白的手,見他並不抗拒就大步朝著城內走去,墨白並不是真心想與那老者同去,他隻是正在疑惑,想不通那老者是什麼人,還有他口中的六陽真人,師尊留的信中不是說青陽真人嗎?老者的步伐慢悠悠的,但兩三步就已掠過城門深入城中,墨白並不如何奇怪,那老者隻是施展了縮地成寸的神通,幾個呼吸間兩人已經來到了一座諾大的宅院前,門前八名身披鎧甲的侍衛見兩人走來,剛要喝問,那老者已是開口說道:“老朽餘謀,特與小友前來拜見李將軍。”老者的聲音不大,但卻詭異的響徹了長空,那八名侍衛多少都有些見識,一見老者開口就知不是凡人,滿臉的煞氣立時斂去,其中一侍衛更是上前賠笑道:“老神仙稍等,容小人前去稟報一聲。”不等那侍衛有所動作,門內陡然傳來了一個洪亮的男子聲音道:“不必了。”墨白隻見宅門忽的從內向外打開,旋即就是一臉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帶領著一班家仆從中走出,那黑臉男子狐疑的打量了老者與墨白兩人幾眼,抱拳道:“兩位道友不知從何處來,尋李某有什麼事嗎?”老者雲淡風輕的道:“餘某隻是遊蕩江湖的無名小輩罷了,倒是我身旁的小友乃是九陽宮的高徒,我們二人今日前來。”老者高深莫測的一笑道:“將軍府大劫將至,李將軍還需老朽我多言嗎?”黑臉男子神色驟然一變,但隻瞬息間就神態恭敬的道:“道友請進府內詳談。”那黑臉男子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老者也不回拒,帶著一臉迷惘的墨白就隨著那黑臉男子走入府中。墨白自下山以來,一路所見都隻是尋常百姓人家,至多也不過鄉紳之家罷了,但將軍府卻不是尋常人家所能比擬的巨富之家,府內遍布著亭台樓閣,奇花異獸,墨白不覺看的癡了,忽然間他心生警兆,扭頭看去,卻是一臉色蒼白異常的病弱少年正冷目凝視著他,見墨白發現,竟是一臉傲然的越過他,直到了那李將軍的身旁才稍斂傲色,微微躬身道:“將軍,清一真人與廣智禪師的演算已有了結果,還請速去商議。”李將軍臉色驟變,老者餘謀的眼中也是泛起了異彩,倒是那病弱少年對眾人一概無視,一雙冷目盯著墨白仿佛兩人之間有著莫大的恩怨一般。一間略顯昏暗的廳堂前,李將軍揮手遣散了仆役,隻是帶著老者餘謀,墨白,以及那病弱少年走入其中,此時那廳堂內已經或坐或站的聚集了數人,見李將軍進來都隻是點了點頭,那些人更在意的是李將軍身後的老者餘謀與墨白二人,李將軍雖是心急之前那病弱少年說的異動,但仍是笑著介紹道:“兩位道友知道了我將軍府大劫將至,特來相助,其中那位小友竟與呼延道友同出九陽宮,想來也是一番機緣啊。”李將軍說話的同時看向數人中一身披獸皮,肌膚赤紅如火的壯漢,眼中竟是隱隱有詢問之意,一旁的墨白乍自不知李將軍是借著那壯漢試探他的身份,隻是覺得那李將軍的目光來回在他與那壯漢之間遊離著,不覺憨憨的笑了笑。壯漢狐疑的審視了墨白片刻,忽的問道:“道友是宮內那位長老的弟子,怎麼覺得很是麵生啊?”墨白不懂那壯漢在詢問什麼,見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一時間竟是呆在了那裏,想了許久,想是那人在問他要向那裏去吧,開口說道:“九陽宮,青陽真人。”見墨白說出了青陽真人的名字,那壯漢臉現驚詫之色,向李將軍悄悄的點了點頭,同時施展神通傳音道:“青陽師叔是宗內一位隱修的長老,我入門十餘載不要說見過,就是青陽兩個字都是家師無意間提起過一次,他能知道,就算不是青陽師叔親傳弟子,想來也是記名弟子。”得到了那壯漢的認證,李將軍陰沉的臉色驟然變得笑如春風,同墨白閑談了兩句,見他言語混亂,知是還未入世修行過的修士,也不在為難他了,轉向數人中一青袍道人問道:“清一真人,不知你與禪師的演算結果如何,那大妖是否真的要脫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