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洋和安子良當即同車趕到了特區機場,想在當天飛返平海。
不料,平海的機票已沒有了,二人隻好飛省城轉平海。
在機場候機廳,安子良對江海洋說:“江總,也許我是小看你了,——你這次到特區是有備而來的吧?啊?你過來和我談判,暗中煽動工人和我鬧,向我施加壓力。國內戰爭中談談打打,打打談談的那一套,你可是學得不錯呀!”
江海洋說:“工人有理由憤怒。”
安子良問:“你知道煽動工人罷工的後果是什麼嗎?”
江海洋反問道:“你有什麼根據說我江海洋煽動了工人罷工?”
安子良說:“就在剛才,你還當麵威脅過我!”
江海洋說:“那叫提醒,也叫警告!”
安子良說:“我堅持把它理解為威脅!”
…………
這時,江海洋心急如火,根本顧不得安子良怎麼想,隻擔心平海的風波會越鬧越大,更擔心罷工工人進一步受到傷害,遂在候機廳電話間裏直接給市長王晉源打了個電話。
江海洋在電話裏焦慮地說:“王市長,我和安子良先生正在往平海趕,飛平海的飛機已經沒有了,我們準備飛省城轉平海,估計夜裏12時前可以趕到。我要求在我回來之前,千萬不要對工人施加任何壓力,這場風波事出有因。”
王晉源在電話裏很不高興地說:“你們趕快回來,事情的起因我很清楚,其實質就是資本壓迫勞動!請告訴那個安子良,平海市政府要求他這個董事長對南方機器廠發生的一切負責!如果他沒有本事解決工人的罷工,就請他放棄控股權!”
江海洋馬上說:“王市長,我請安子良先生和你直接通話。”
安子良被迫接了電話。
王晉源毫不客氣,開口就問:“安子良先生,南方機器廠發生的情況你都知道了吧?我請教一下,你這個控股的董事長該負什麼責任?”
安子良說:“有人該對此事負責,那就是你們的市管幹部江海洋先生,事實上是他煽動了工人的情緒。”
王晉源說:“你的懷疑是沒有任何事實根據的!對江海洋同誌,平海市委、市政府是了解的,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他都不會煽動工人罷工,而問題就出在你安子良身上!你用資本壓迫勞動,以多數股權通過了一個侵占工人股東利益的兼並方案,激起了工人的憤怒和不滿!”
安子良口氣強硬:“王市長,我提醒你一下,不論我們公司通過什麼決議,都是公司的企業行為,你們平海市政府無權幹涉!而作為一級政權的負責人,你卻有義務保證一個地區政治社會秩序的穩定。對罷工鬧事者,該抓要抓,不能手軟!”
王晉源厲聲道:“安子良先生,在對我們平海一級政權指手劃腳之前,請你先看一下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工人有罷工的自由!”
安子良覺得抓住理了:“王市長,這麼說,你也支持工人罷工了?”
王晉源毫不含糊:“我支持南方機器廠2200名員工的合理要求!”
然而,放下電話,安子良的硬氣就不見了。江海洋注意到,安子良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呆呆地在椅子上坐了好半天沒一句話。
江海洋卻來了精神,坦蕩地說:“安子良先生,如果你堅持認為是我江海洋煽動了這場罷工,我向董事會請求辭職,並願意接受有關方麵相應的調查。”
安子良哼了一聲:“這種時候辭職?江總,你也太絕了吧?”
江海洋笑道:“這麼說,你還非讓我幹下去?”
安子良歎了口氣:“江總從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讓你幹了?從第一次接觸到現在,我們一直在鬥,在吵,可我對你的工作精神一直是充分肯定的,是不是?我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要和你不斷地周旋下去,周旋到底。”
江海洋說:“這正是你的聰明之處,你是利用我和南方機器的員工們為你們創造財富,因為你們根本不懂得如何進行這種創造!”
安子良說:“我本能地感覺到,我的談判對手不是罷工工人,而是你江海洋。江海洋先生,您能否給我開個價?結束這場罷工風波,我要做出多少讓步?”
江海洋笑道:“我怎麼知道?請你去問罷工的工人好了。”
安子良說:“你比我更了解工人,就算我向你谘詢!”
江海洋想了想:“你真要聽我說嗎?”
安子良很肯定地說:“當然。”
江海洋又問:“你不是已經要求抓人了嗎?”
安子良說:“氣話而已,再說,我也知道地方保護主義的厲害!”
江海洋說:“什麼地方保護主義?在哪裏不要公道和正義?!”
安子良擺擺手:“好吧,不說這些了,我就請你開個價,我是生意人,講究實際。”
江海洋說:“兼並價格必須公道,資產評估重新進行,要雙方認可。”
安子良冷冷地問:“你不想推翻這個兼並方案嗎?”
江海洋笑笑:“你不要想抓我的辮子,我不會破壞遊戲規則。”
安子良愣了半天,才拍著江海洋的肩膀說:“你真聰明,——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