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龍擊掌道:“對,這樣還沒有風險。退一萬步說,就算蓋了房子賣不掉,咱也能自己住,咱也成有產階級了,不像在股市,落個兩手空空。”
江海生誇張地緊緊握住趙小龍的手:“親愛的政委,這麼說,對我這個以實際行動迎接香港回歸的四年發展計劃,你是認可了?”
趙小龍連連點頭:“認可了,認可了。司令,你說吧,咱啥時走?”
江海生說:“盡量抓緊準備吧!隻有進入新的戰鬥狀態,才能使我們盡快從失敗的痛苦中走出來。”
趙小龍說:“可咱這樣子要說有啥痛苦,準沒人相信。”
江海生說:“咱不痛苦了,——誰他媽的敢在兩星期裏賠掉38萬?誰賠得起這種血汗錢?咱哥倆就賠得起!”
趙小龍說:“對,賺多少算什麼本事?賠多少賠不垮才算本事!”
正一唱一和地自我膨脹著,江海峰推門進來了。
江海生大感意外,警覺地站了起來,大睜著矇矓的醉眼:“江行長?”
江海峰很和氣地笑笑:“小三,咋對我這麼尊敬了?見我進門就立正。”
江海生越發站得直了:“骨頭賤呀,見不得當官的,一見當官的身子就不聽使喚了。”遂又對趙小龍道,“政委,這位是咱平海工商銀行的江行長,咦,你咋還不立正?沒看見司令都立正了?”
趙小龍忙站了起來:“江行長……”
江海峰一副首長的派頭,拍了拍趙小龍的肩頭:“坐,坐,別聽小三胡說。”
江海生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江行長大駕光臨,有什麼指示?”
江海峰說:“小三,你猜猜?”
江海生一點也不給自己二哥麵子:“對不起,我沒興趣。”
江海峰歎了口氣:“聽小月說,你和小龍在股市上14天賠掉38萬?”
江海生眼一瞪:“咋了?我們又沒到銀行去搶38萬。而且賠掉的錢又是靠勞動掙來的,不是偷來、騙來的。”
江海峰沉下了臉:“你江小三今天吃槍藥了?”
江海生這才緩和了點口氣:“你有事就快說,我和我們政委在研究大事呢。”
江海峰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存款單遞到江海生手上,說:“小三,這六千塊錢是我背著你嫂子存了十年才存下來的,你取出來用吧……”
這一手可是江海生沒有想到的。
江海生愣愣地看著自己二哥:“這……這……”
江海峰親切地說:“這什麼呀?咋說我也是你二哥嘛!我批評你,要你上進,全是為你好,可你有困難的時候,該幫就得幫。咱爹說,對你江小三實行不一棍子打死的政策,我是非常讚成的……”
江海生突然想到了王潔月住處那一幕,笑了,用誇張的粵語道:“江行長,隆重地謝謝您了!這錢我可不能要,我要向你江行長學習,拒腐蝕,永不沾,一臉正氣,兩袖清風!”
江海峰真氣了:“江小三,你怎麼不識好歹?!”
趙小龍也覺得江海生鬧過頭了,勸道:“海生,你也別太過分了!你二哥真心誠意為你好,就算過去說過你點啥,你也不要計較了嘛!你自己也常說,你一直是在罵聲中成長的嘛。”
江海生認真了:“小龍,我們哥倆的事你不知道,你別插嘴。”轉而又對江海峰說,“如果你硬給我這六千塊錢,我就把它全花到二嫂身上。二嫂身上可是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江海峰冷冷地看了江海生一眼,話裏有話地道:“我隨你的便!反正作為你二哥,我對得起你了,你心裏有數就是了!”說罷,把手上那張存款單往酒桌上狠狠一摔,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