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張和另三個司機這才來了點興趣,一個個站了出來……
這夜,江海生真就開了台大“東風”,和四個司機一起去了沙場。趙小龍挺夠意思的,不忍看著江海生一個人拚,便也放棄休息,上了江海生的車,陪江海生一起熬夜。來回拉著沙子,兩人的心裏都挺淒涼的。
破車第三次停在沙場上裝沙子時,趙小龍才歎著氣說:“海生,看來咱這盤買賣是真砸了!我幾乎看不到什麼希望了……”
江海生沮喪地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失算:“小龍,怪我。我有三個沒想到:一沒想到丁總會這麼不負責任;二沒想到崗田的活這麼難幹;三沒想到咱平海司機的素質這麼差……”
車窗外,星光閃爍,像點點滴滴傷心的淚。
趙小龍說:“你老兄不是圖便宜嗎?說這車差不多等於給咱白用。你也不想想,在平海這些車不也是給他們這幫小爹白用嗎?他們咋掙不出自己的工資?”
江海生苦苦一笑:“你當時也沒提醒我……”
趙小龍這才說:“海生啊,我看,咱還是別再硬撐了,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回平海吧!這幾天我算了一下賬,照這樣下去,我們的窟窿會越來越大。”
江海生歎著氣說:“那也得掙夠他們回去的過路費啥的呀?!你管賬,你知道的,咱的五萬股本錢可是一分不剩了!”
趙小龍說:“好在挖掘機還掙點錢,兩下扯扯,返程費還有希望掙回來。”
江海生有了點高興,馬上說:“那好,隻要能把返程費掙夠,咱就叫這幫小爹全滾回社會主義的大鐵鍋裏去喝湯!”
趙小龍笑問:“不打撈人家了?”
江海生苦澀地說:“現在,我們要自己打撈自己呀!——小龍,你看看,這老板並不好當吧?”
趙小龍說:“咱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老板?咱都不如那幫爹!”
江海生一聲長歎:“誰叫咱想當家做主的呢?!”
…………
也就在這夜出了事。
天快亮了,江海生惦記著司機們又一天的生活,讓趙小龍再到別的工地給車隊找活,自己獨自一人開起了車。實在是太累太困了,眼前一片模糊,晨曦中的道路一次次豎了起來。後來,一輛車迎麵駛過,和江海生的車撞上了。
江海生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崗田市第二人民醫院的病床上,頭沉沉的,整個身子像似散了架……
趙小龍守在床頭說:“……海生,你可嚇死我了!你真把這條命丟在崗田,咱可就算敗徹底了,真正算是血本無歸了……”
江海生馬上又想起了工作,有氣無力地道:“先別說這些了,你快回車隊吧,別讓我這事弄散了人心,咱現在是船破又遇頂頭風,得咬緊牙關挺住……”
趙小龍安慰說:“海生,你放心,千萬放心,我一定日夜跟車盯崗,咋著也得把你的醫藥費和返程費掙回來!”停了片刻,摘下眼鏡擦拭著,又很深刻地說,“江總,咱這友誼真可以說是鮮血凝成的啊!”
江海生笑了:“趙總,這可是我的血,不是你的血……”
趙小龍胸脯一拍:“該我流血的時候,我也會去流!司令倒下了,還有政委!”
江海生眨眨眼說:“我咋覺得咱倆都像寧死不屈的共產黨人似的?”
趙小龍點點頭:“我想想也像。”
江海生竟又有了開玩笑的心思,說:“趙總啊,你記住,將來我們有了真正的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要建立黨委,黨委建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發展我們自己入黨,——像我們這樣優秀的同誌不應該長期留在黨的大門外麵啊……”
二人都沒想到,這時,以田隊長為首的一幫司機帶著水果走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