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假白薇(1 / 3)

龍飛聽說白薇到了台北,有點坐不住了。

白薔、米蘭與龍飛來到樓下,一行人進入米蘭開來的轎車,轎車朝阿裏山白敬齋的另一處豪華別墅駛去。

轎車內,白薔感慨地歎了一口氣,“我和妹妹一別已有多年了,去年我到大陸,想方設法想見她一麵,可她就像一個幽靈,時隱時現,神出鬼沒,也沒見過一麵。唉!”

白薔說到這裏,淌下了幾行清淚。

米蘭勸道:“白姐姐何必那麼傷心,為了黨國的大業,人各一方,星心相印,你妹妹是有福分之人,你看她這不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嗎?”

白薔說:“她這番來台,一定有大事,原則她不會輕易來台,不知又冒了多麼大的風險,費了多麼大的周折,妹妹的性格我是清楚的。”

龍飛坐在白薔的旁邊,思潮起伏。

白薇到了台灣?是不是敵人又在耍新的花招?

但是白薔明明說是白薇到了台北,而且此行正是要去見白薇。

白薇為什麼在此時到台灣?她一定是有重大事務,麵見白敬齋。她很可能帶著梅花黨的聯絡圖。

她的到來將暴露了自己的全部身份,自己犧牲事小,可是整個行動計劃將付諸東流。黨的事業將遭受重大損失……

龍飛想到這裏,心裏更加不安。

他無心欣賞周圍的風景。

所謂“台灣八景”之一的“阿裏”並非僅指一座山,而是指地跨南投、嘉義二縣包括大武巒、祝山、塔山、對高嶽等十八座大山的阿裏山脈風景區。區內群峰參峙,溪壑縱橫,既然有懸岩峭壁之奇險,又有幽穀飛瀑之秀麗,其山光嵐影千姿萬態,茂林清泉各盡佳妙,是人間難得的勝境。主峰阿裏山標高2,481米,在擁有幾十座三千米以上高的台灣雖隻算“二級山”,但因具備全國諸名山難以企及的四大勝景(雲海壯麗、林濤神木、遍野櫻花、祝山日出),所以馳譽全球,其地位有如富士山在日本。

白薔對龍飛說:“嘉義至阿裏山的森林鐵道跟阿裏四大勝景合稱‘阿裏五奇’。它是世界鐵路建築史上的”奇跡“其‘螺旋形鐵道’和‘傘形齒輪直立汽缸式火車頭’是鐵道史上的創舉,曾被稱為‘瘋狂的設計’。”

車出嘉義,平原上是一座座煙草園,榕樹、檳榔、芒果、茄苳等常綠闊葉樹木點綴其間,有時也出現大片相思樹林或龍眼果園,直到海拔800米的獨立山都是熱帶植物的天下。過獨立山之後,地形突然變得複雜,森林越來越密,大片竹林、油鬆、羅漢鬆密蓋群山。車經多處“之”字形急升軌道才到達近遊覽中心區的神木站。神木車站在阿裏山主峰,漫山遍野的櫻花是阿裏山區又一奇觀。櫻花最盛處在阿裏山中心一帶。櫻花品種雖不及台北陽明山多,但絕大多數是野生的,且數量之多、生長範圍之廣更是陽明山望塵莫及。神木車站的後山有個梅花園,引植各種珍貴的日本梅。梅花季節入園,滿眼如煙似霞,令人沉醉。

龍飛從車窗西望,但見萬道金光簇擁斜日,大霧從塔山那邊彌漫上來,頓時天昏地暗。過一會兒,轎車登高,人們如從昏暗的水汽中冒出來。定睛再看,隻見無邊無際的一團團白雲如潮水奔湧於腳下,淹沒千山萬嶺,反射著耀眼的陽光;露在雲海上的峰尖、樹木好像一座座浮嶼。雲海像流水漾動,又如狂浪翻騰,滾滾滔滔,高潮迭起。西斜的太陽照得雲海閃耀出千萬種色彩,茶色、褐色、杏黃、寶藍、豔紅、碧綠,變化無窮。不知過了多久,雲海才漸漸平靜,好象大海退潮,島嶼浮起。轉眼之間,夕陽隱到塔山背後,夜色帶著明月從雲海之東升起,森林黑黝黝的影子也象張牙舞爪的蛟龍從海底升起;於是涼風襲人,雲海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隻要一度見過這瞬息萬變的雲海奇觀,對其他山區靜態的雲海會感到不足為奇了。

米蘭高興地說:“遊阿裏山的最後節目是登祝山看日出。祝山上有觀日樓,但遊人多喜在阿裏山過夜,日出前一小時才紛紛出發,高舉火把,甚或有人特意提著古老的竹紙燈籠,組成一條火龍,高一腳低一腳地向祝山峰頂攀登。爬到祝山觀日樓時,天色微明,阿裏山區無邊風光從薄霧中淡淡地顯現出來,重巒疊嶂像海浪起伏,一片原始森林從中蕩開,晨光熹微中鬆濤澎湃,古檜蒼勁。淡墨色雲朵自山穀中浮起,東方微露一抹紅暈,彌漫太空。刹那間紅光驀地增強,玉山的暗黑輪廓突然鑲上耀眼金邊;一瞬間,太陽幾乎如跳躍般地出現在玉山上,於是一道道橘黃、緋紅、淺紅、金色的彩霞紛呈在山的上空。幾分鍾後,金色的大球完全升上天空,光明向空中擴散,彩霞漸淡,玉山主峰顯出清晰的褐色,峰巔壑溝的皚皚積雪閃閃發光。”

白薔讚歎道:“阿裏山神秘美妙,米蘭的介紹更是富有詩意,不愧是美國哈佛大學的高才生!”

米蘭聽了,臉一紅,“多謝白姐姐的誇獎,我在台灣大學文學係進修兩年,在這期間補習了中國古典文學。”

“小心,前麵有車!”白薔一聲驚呼,隻見三輛白色的駱車迎麵飛馳而來,揚起一片塵土。

“這是父親的保鏢開的車,他們個個就像搶孝帽子的人,急茬兒!”

米蘭一指前麵半山腰一片白色的別墅,叫道:“鄭先生,到了,那裏便是白老的基地。”

龍飛定睛一看,這是一片白色的別墅,掩映在翠意盎然的熱帶雨林之中,周圍的白色圍牆上有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大門口有兩個衛兵站崗;那兩個衛兵穿著有梅花圖案的迷彩服,草綠色,戴著鋼盔,挎著自動步槍。

兩個衛兵看到轎車馳來,立即立正敬禮。

龍飛問:“他們怎麼知道這是自己的轎車?”

米蘭回過頭來,神秘地一笑:“有秘密標誌唄!”

轎車駛進別墅群,在一座有梅花標誌的主樓前停下來。

主樓雪白,二十多米高的頂部有一個碩大的梅花造型,呈粉紅色,花蕊中央開起一個女神造型,胴體、銅像,飄飄欲飛,高舉通紅的火炬,大火熊熊,燃燒著。梅花造型下有一個黑色骷髏,凸起嵌入牆內;骷髏後是一支自動步槍,有些誇張。

大廳門口立有兩個漂亮女兵,也是梅花造型迷彩服,草綠色;戴著鋼盔,臂章是紅色,繪有一朵金色的梅花。

兩個女兵見到白薔、米蘭、龍飛,刷地一個立正敬禮。

白薔、米蘭也回了禮,龍飛隨著她們走入大廳。

大廳正麵壁上高懸著兩幅高大的油畫畫像,左側是孫中山,右側是蔣介石。中央有一個銅像,是白敬齋穿著青衫坐在藤椅上直視前方,雙目炯炯有神,右手夾著一支雪茄。

三個人走上樓梯,上了二樓,隻見有一寬敞的大廳,廳內陳設儒雅,遍栽梅樹,梅花綻開。在一棵高大的梅樹下有十幾個白色藤椅,中間有白色長條桌,桌上擺有茶具、水果等物;水果有荔枝、菠蘿、香蕉、蛇果等;茶具是宜興小泥壺。

大廳三側牆上都是大屏幕,放映著台灣風光,阿裏山、日月潭、高雄海港等風景,栩栩如生,形象逼真。

白薔招呼道:“父親和小薇還沒到,你們先生吧。”

龍飛揀了一個藤椅坐下來。

白薔擊掌三聲,一個秀麗的女侍進來給三個斟茶。

白薔道:“就拿著小泥壺喝吧,這是宜興上等的泥壺。”

米蘭拽過一串鮮靈的荔枝,剝開殼,把一顆半透明的荔枝塞進小嘴,細細地咀嚼著。

龍飛問:“白老親自到機場接白小姐嗎?”

白薔點點頭,“她是父親的掌上明珠,我們姐妹三個,他老人家最疼愛的就是小薇;小薇都五歲了,他還親自給她洗澡;他老人家打羽毛球也叫小薇陪練。”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白薔說:“他們來了。”

龍飛的心收緊了,胸口一直怦怦跳個不停,渾身的血液往上湧。他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瞟向門口。

白敬齋先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白色的夾克衫,戴著一頂寬大的巴拿馬草帽,下身穿著一條淺咖啡色的褲子,穿著一雙黑色老頭鞋,手拄一根文明棍。

緊接著,一個風度翩翩的女人出現了。她溫文爾雅,烏黑的頭發齊整地挽成一個髻,瓜子型臉,兩道淡淡的彎眉,憂鬱的大眼睛,微呈弧形的高鼻梁,紅櫻桃般小嘴。她的神色有幾分憂鬱,眼神有點冷漠。

她就是白薇,16年前與自己熱戀的那個貴族少女。

龍飛的內心十分緊張,但他極力克製自己,坐在那裏,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白薇真的到了台灣,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了大陸。她一定有重要的使命。

白薔站了起來,激動地叫道:“妹妹!……”熱淚奪眶而出。

白薇看到了白薔,一行清淚早湧了出來。

“姐姐!”她撲到白薔的懷裏,伏在她的肩頭,淚如泉湧。

姐妹倆人緊緊擁在一起,兩個女人的身體都在劇烈地顫抖,兩張白皙的淚臉緊緊貼在一起。

“妹妹,這麼多年來,你受苦了……”白薔雙手緊緊扳住白薇的肩頭,抬起臉,淚眼瑩瑩地望著白薇。

“姐姐,咱們一別就是這麼多年,每當我看到明月,就想起了你。月亮代表我的心……”

白薇用手絹拭去腮邊的盈盈淚珠。

龍飛的心裏仿佛水開了鍋,他的手指在褲兜裏幾乎攥出了汗。

“我到大陸去你為什麼不願見我?”白薔問。

“我總擔心被共黨跟蹤,生怕連累你們,所以狡兔三窟,避而不見。可是我心裏是多麼想念你們。”白薇說到這裏,開始環顧四周。

“這是米蘭小姐,爸爸的秘書。”白薔指米蘭。

米蘭過去握了握白薇的手,“我早就聽說你,一個在鐵幕內頑強作戰的梅花鬥士!今日相見,十分榮幸!”

白薇讚歎道:“你這隻手就像嫩筍一樣,到底是年輕啊!”

“白小姐過獎”。米蘭不好意思地抽回了纖纖玉手。

白薇看到龍飛,眼睛裏閃爍出動情的火花。

龍飛的目光與她相遇,感到有一股寒氣咄咄逼人。

白薇擠出一絲笑容,說:“鄭先生,你不愧是我的好搭檔。”

龍飛聽到這一話語,感到有幾分奇怪。白薇怎麼這麼稱呼他?難道她沒有看出這就是她的同學又是政治對手龍飛嗎?

他仔仔細細打量著白薇,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難道她的人腦經過特殊加工和處理了嗎?她怎麼沒有認出站在她麵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中共第一神探龍飛?

龍飛感到有幾分茫然。

真實的白薇仿佛在現實生活中消失了,那個含情脈脈溫文爾雅的女大學生,那個潔身自好雍容華貴的少女,那個嬌媚風流的梅花黨女特務,那個憂鬱冷漠的梅花殺手。

龍飛真的如墮雲裏霧中。

白敬齋叼著雪茄雙目炯炯觀察著這一幕一幕情景……

白薇已經走到龍飛的麵前。

“鄭先生,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爸爸很欣賞你,在大陸你幫助我出色地完成了不少任務,這些都會記在梅花黨的功勞冊上。”

龍飛思忖:我在大陸完成了什麼任務?鬼才知道。這個白薇是大腦失去了記憶,還是換了新的人腦。莫名其妙,敵人不知又在耍什麼新的花招?

白敬齋說:“時間不早了,我已經擺好了宴席,大家一起去就餐。”

膳亭座落於白家別墅的製高點,也就是阿裏山的半山腰。這是一個白色的亭子,亭中央有一個雲台,正好作餐桌。周圍有幾個白椅子,從這裏可以領略阿裏山如煙如夢的風光,特別是那縹緲的白雲,徐徐流淌。忽聚忽散,在那些蒼翠欲滴的樹木中穿行,就像天女下凡。

午宴開始,白敬齋居中而坐,左有白薇,右有白薔,龍飛坐在白敬齋的對麵,左鄰米蘭。

白敬齋興致勃勃地說:“今天中午為小薇洗塵,叫了一桌她最喜歡吃的小菜。”

侍女一碟碟捧上佳肴,隻見是樟茶鴨、四味大蝦、宮保魷魚、荷葉排骨、開陽白菜、魚香茄子、炸元宵等。

喝過三巡茅台酒,大家都已飄飄似仙。

白薇見那樹上棲息一隻美麗山鳥,除了頭、頸、翼的羽毛為黑色外,全身皆為緋紅色,鳴聲婉轉。她指著那鳥問道:“這是什麼鳥?大陸好像從未見過。”

米蘭指著說:“它叫朱鸝,是一種台灣特產的玩賞鳥。”

這時,白薔指著不遠處一棵古樹上臥著的一隻小豹子說:“快看,雲豹!它的膽小可不小。”

龍飛等人望去,隻見一隻花紋美麗的小豹子,伏在樹幹上,體長僅三尺,毛色灰黃;它的前肢至臀部兩側有斑紋,形象雲團。

白薇一揮手,那隻雲豹應聲而落,掉入山澗。

“我女兒好鏢法!”白敬齋一聲驚呼,將一段樟茶鴨頭吞入腹中。

米蘭歎道:“可惜掉入山澗中去了,不然將那豹皮製成龜紋豹皮,相當珍貴;它的骨頭也可代虎骨製酒。”

白薇說:“來日方長,小妹妹沒有什麼可歎息的,哪一天有空閑,我帶你到山裏轉悠,再抓幾隻雲豹給你。”

米蘭抹抹油嘴說:“可惜這雲豹在山中已不多見了。”

酒足飯飽,各自回房歇息。白敬齋以為白薇和鄭雲亭在大陸是一對情侶,便安排他們同宿一屋。

這是一套豪華客房,窗外是阿裏山秀麗的景色,遠山如黛,近嶺蒼翠,還有一條白色小溪奔騰而瀉,吹來絲絲涼意。

龍飛心事重重地走進客廳,白薇與父親、姐姐等作別後,也喜孜孜回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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