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玉簫女再世玉環緣(3)(3 / 3)

差人齎書到鎮府時,已是黃昏,轅門封閉。門役聞說是新任節度使的書啟,又在明日上任,事體緊急,火速傳鼓送進。

一麵傳知本衙門役從,出城迎接。原來張延賞加平章致仕之命,兩日前才知,雖說後任節度使姓韋名皋,也還未知是何處人。

況且眼中認定女婿決不能夠發達,隻道與他同名同姓,所以全不動念,也不曾在妻女麵前說起。又因罷官,心緒不佳,連日不出理事,惟以酒遣悶。這一日多了幾杯酒,已先寢息。書入私衙,苗夫人接得,問道:"新任節度使,可知姓甚名誰?"家人答言:"聞說姓韋,但不曉得何名。"夫人聽說一個韋字,便想道:"莫非是我家這個韋皋。"又歎口氣道:"呸,我好癡也!他怎生得有這日,且看這書,是甚名字。"即便拆開,內中卻有兩封,一封是與小姐的,驚怪道:"奇哉!新官的書,為何達與小姐?"急忙走到女兒房中說知其事。小姐也吃一驚。夫人放下第一封,先就將寄小姐這封書,拆開看時,上寫:劣婿韋皋頓首,啟上賢德小姐夫人妝閣下:賢卿出自侯門,歸於寒素。仆不肖,以豪宕性情,不入時人耳目。幸嶽母俯憐半子,曲賜提攜,而泰山翁之鄙薄,且不若池中物也。荷蒙聖主隆恩,甄錄微勞,命代尊大人節鉞。誠恐當年冰炭,不堪此日寒暄,相見厚顏,彼此無二。姑暫秘之,勿先穢聽。別後情懷,容當麵罄,不便多瀆。

夫人看罷,不勝歡喜,說:"謝天地,韋郎今日才與我爭得這口氣也。"將信遞與女兒,小姐看了說:"韋郎書中意思,還不忘父親當年怠慢之情。倘相見時,翁婿話不投機,怎生是好?"夫人搖一搖手,笑道:"這到不必愁,你爹是肯在熱灶裏燒火,不肯在冷灶裏添柴的。但見韋郎今日富貴,又是接代的官,自然以大做小,但憑女婿妝模作樣,自會對付。自看韋郎與丈人的書上,寫些甚麼來。"拆開觀看,其書雲:老相公威鎮全蜀,名播華夷,不肖翱欽仰久矣。翱憶舊遊錦城,越今寒暑迭更,士風在變,將來者進,而成功者退。意者天道消長,時物適與之會耳。翱早歲明經,因進士未第,浪遊湖海,勉就幕僚。偶當嘯沸之秋,少效涓埃之報,乃荷聖明軫念,不次超擢,撥置崇階。此托庇老相公之餘蔭,而鯫生過遇多矣。不揣老相公何以教我,使鬥筲小器,不至覆餗,抑籍有榮施也。身遲郭外,先此代布,不宣。通家眷晚生韓翱頓首拜。

夫人看到通家眷晚生韓翱這幾個字,又驚怪道:"小姐,你看這書,又是怎的說?"小姐看了笑道:"筆跡原是韋郎的,他故意要如此唐突老丈人,也不見得忠厚,也不見得是不念舊惡。如今且隻把這一封與爹爹看,看他怎的說。"明早夫人對延賞道:"新官昨夜書到,因你睡熟,不好驚動。"延賞道:"書在何處?"夫人袖裏,拿出第一封來。"延賞看罷,嗬嗬大笑道:"隻管說是韋皋,原來是韓翱。"夫人道:"甚麼韋皋,韓翱?"延賞道:"前日報事的說,新節度使姓韋名皋,我道怎的與我不成器沒下落的女婿同名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