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願?男人問。
自願!楚兒答。
你還愛著他,你會後悔的。男人說。
不後悔,楚兒說,我對他已經死心了。
不想挽回?
不想。
為什麼?
不想不想不想……你別問。
所以要自暴自棄,要跟我回家?
……
你們從高中開始戀愛是不是?
是。
他現在的女友是水城人是不是?
是。
他們二十八號結婚是不是?
是。
因此你一個人到酒吧來買醉是不是?
嗯,你怎麼知道?
她跟他回家。
他的房間到還幹淨,素白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床單鋪得平平展展,就連鞋子也擺放得整齊劃一,她喜歡上了他的家。
倦了就睡吧,男人把被子給她打開,你蓋這條被子睡裏麵,我還有一條被子,睡外麵,床很寬的。
楚兒躺上去,拉上被子睡覺。
好好睡嗬,他摸摸她的頭發,給她掖好被子,關了燈,坐在椅子上抽煙,火星一明一暗映照著他棱角分明的臉。
你也睡吧,楚兒說。
好的。男人滅了煙,過了好長時間,才從衣櫃裏拿出另一條被子,在楚兒旁邊躺下,呼吸輕盈、平靜,楚兒多麼想在他的懷裏睡去。
他轉過身,理了理她的頭發,睡好,乖點兒,現在不早了,不要影響了明天的工作。
楚兒感覺到了他手掌的溫度,有把臉貼過去的欲望,的確是倦了,楚兒眼角滲出淚水,一會兒便蒙朧睡去。
楚兒醒來,夜已深沉,她按亮壁燈,看身邊的這個男人,他臉上掛著淚珠,難道,他在夢中哭泣,楚兒輕輕用手去擦拭,他握住她的手。
睡吧,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讓她柔軟的手掌挨著他的臉,楚兒便抱住他的頭,鑽進了他的被窩,他的懷裏很暖很暖。
你哭了?楚兒問。
男人不答,隻是把臉挨著楚兒的臉,又有淚水從他眼裏流出來。
你還愛她?
嗯。
為什麼要分手?
不為什麼。
你們相處多久了?
十年。
不可能和好嗎?
不知道。
你可以去找她?
嗯。
她在哪裏?
水城。
水城?
水城。
楚兒驚訝。
你能找到她?
她還有一個星期就結婚了。
她是誰?
他便說了她的名字。
是她,真的是她,原來她就是楚兒男友現在的女友。
不錯,就是她。
你跟她相戀十年,我跟他相戀十年,她們在一起才三個月,加起來二十年的愛,還不如三個月?
哈哈,愛又不是加減法,男人苦笑,是,二十年不如三個月。
愛情是什麼呀愛情是什麼?楚兒從床上坐起身子,忍不住抽泣起來。愛情到底是什麼呀?
是狐狸和烏鴉。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這樣。
你很愛她?
很愛很愛……
她躺在他的懷裏,伴著他的呼息進入了夢鄉,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還是有人要逃離。
楚兒現在才弄明白,他在酒吧要她弄明白的事,原來是這樣。可是,她還有一點不明白,天亮後她想,他們睡了一夜居然什麼也沒有發生。
旁邊隻有一條空空的被子,他早已不知去向。
又是一個沉醉的夜晚,人們仍舊步履匆匆,趕著屬於自己的路,街燈嫵媚多姿,映照著城市虛浮的繁華。一張不再安分的麵孔被昏黃的路燈漂洗得蒼白失血,寒風獵獵,夜又深厚了一些,酒吧間裏別有一番天地,楚兒走進去,開始了她新的一天的歡樂。她並不是想到這裏來找尋昨晚遇到的那個男人,愛與被愛,執著與背叛,一切皆歸於虛無,她隻是想更自由,醉是她生活的全部,墮落才是真正的人生。
楚兒當然不會知道,此時,那個男人正坐在去水城的車上,他不想這樣虛度時光,空耗生命,他要去解決問題,不管結果怎樣,他要做最後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