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自從流經黃土高原後,便變的混濁不堪,因此才名之曰黃河。滔滔河水從古老的大地上彎曲轉折地川流不息,象一頭巨龍一般,用它那騰挪逶迤的身軀橫臥在北中國的大地之上。向上望其首,則早已鑽入天地相接的白雲之中,向後觀其尾,細長的身子沉入遠方的地平線下。正是這種博大的胸懷,晝夜不息的乳汁,才孕育了這塊土地上一代又一代子孫繁衍生長。
這個房屋設計的很有些味道,屋頂的顏色居然和天空一樣,瓦藍瓦藍的,上麵還懸掛著幾多緩緩飄動的彩雲。一道淡淡的太陽光,穿過沒有任何遮擋的窗口,撒落在一個人的身軀之上。
一雙模糊的忽然眼睛動了一下,而迷茫的眼光才會讓人知道他現在並沒有死,而是一個大活人。房屋四周是稀稀疏疏的樹木,周身樹皮已經不在,隻剩下****的身體,但它們依然倔強的矗立在那裏,就象這個民族的個性一樣,哪怕流盡到最後一滴血,悲烈的死去,他們也會維護自己寶貴的尊嚴,而不是卑躬屈膝的活下去。冰冷的北風,吹過已經破土而出的滿地嫩芽的野草,一絲絲輕微的抖動。似乎都是向人們證明,舊的一且都已經過去,新的生命又已經重新開始。
在這處房屋不遠處是一片空曠的墳地,今日這裏迎來了它一年當中唯一的節日,放眼望去,就見一個個墳堆上,都添了些新鮮的黃土,墳頭上用石塊壓著一摞摞或多或少的黃紙,黃紙經風一吹,快速翻動起來,發出一陣“嘩啦啦”的響聲。墳堆的正前麵約莫十數米處,有一張八仙桌,這便是供桌了,桌子的通身都用黑色油漆漆過,顯得莊重肅穆。供桌上已被各種各樣祭品供果擺滿,正中那是尊不知傳承了多少代的古董香爐,爐上插滿了大把、小把的火香,香煙嫋嫋升起,沁人心肺。
墳地的下麵,連著一片荒地,此時荒地已被平整過,還是新鮮黃土讓人踩上去有些鬆軟的感覺。就在這黃土地上,一排排的站滿了人,前滿一排的都是衣著華貴,後麵幾排的卻是各色有異,或穿著長衫、或是一件短打,更有人穿了一件紅襖子,一眼便能看出這是他女人的衣服。或許家裏就這麼一件,因為今天是大日子,他便出來穿了。
這一大群人無論身份高低,能夠共同圍聚在這僻野墳地之中,便知他顯然是有共同的祖先。不知按怎樣的規矩,他們還在依次的調整自己的位置排,去沒有人大聲說一句話,臉上的表情都一樣的莊嚴肅穆。等到人都排好了隊,在他們的中間,有一位身著貴服的老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這老人頭上是一頂氈帽,泥捏的頂子,讓人知道他和那些人不一樣,是曾經當過大官的。
所有人都依著老人的姿勢,同樣的表情,肅穆靜立著。除了衣服在風中“嗚嗚”的響聲,便是墳頭紙的“嘩啦啦”聲,眾人無論是打躬,還是跪拜,都是沉默寂靜,沒有一絲聲音,顯然隊這個程序他們早就了然於胸了。
等到大家拜祭完畢,才有一些年紀輕的人紛紛拿起鞭炮,劈劈啪啪的響聲,終於讓人看到一絲生氣。不知什麼時候,在眾人的目光中,遠處黃沙揚起,出現了一簇晃動的影子。這時,一隻想要偷食供品的鳥兒“突”地騰空而起,轉眼飛的無影無蹤,墳地上卷起一股旋風,於是紙的“嘩啦啦”聲,衣服的“嗚嗚”,聲摻和在一起,人群中也出現了一陣騷動。
影子走得近了些,已經能看的分明了,分明是一支紛亂的刀客隊伍,衝在最前麵是十幾人簇擁著一騎飛奔而來。這時,兩麵的人都已看清對方。而這些鄉民好象並不是很怕那些刀客,那老人隻是吆喝了一聲,所有的人都聚攏在他身邊,緊張的看著對麵。幾乎於此同時,刀客隊伍中也發出了命令,隻是那些人並沒有抽出馬刀,或者舉著獵槍土裝(1)等各式武器,而是來回呼喊著。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兩群人都已經撞在一起,空氣中也不知是獵槍的火yao還是鞭炮的煙霧,搶的人鼻子發紅。這些早已守候在墳地的人,此刻都那眼看這那個老人,顯然等他在拿個主意。當兩股人群終於彙集在一起時,刀客的呼喊聲戛然而止,隻有一些沒有燃完的鞭炮還有稀疏的爆炸聲。刀客們擁著一個騎馬而來的四十多的刀疤男人,擠出人群,沿著兩隊人之間的夾道,一直走到墳地邊那張八仙供桌前麵,恭恭敬敬的跪下,對著那些墳頭磕了好幾個頭,才站了起來,把目光轉到那老人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