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來不行不來不行不來不行你他媽的不來不行馬庫的叫喊像一梭子子彈從電話那頭射來射得我耳朵受了重傷我沒辦法隻好答應去和他喝酒我問你在哪個飯店老地方馬庫說完就不耐煩地把電話掛斷了我急匆匆地趕到我們經常喝酒的老地方看見馬庫就在飯店的大廳裏坐著吐煙圈煙圈籠罩的地方是一桌子菜和一箱子啤酒我問他幹嘛這麼浪費他說我買斷工齡了買斷工齡了也就是說與任何單位也沒有關係了我是一個自由人了難道這還不值得慶祝一下嗎我沒有說話就坐下來陪馬庫喝酒在我們這個城市裏馬庫是一個標新立異的人他不停地跳槽換單位換職業也不停地換女友並且毫不隱瞞地傾訴他的故事讓我寫成小說因此我喜歡他的率直和真實我們就成了好朋友我們經常在一起喝酒喝多了就聊天海闊天空地聊沒完沒了地聊有時也罵街罵得痛快淋漓唾沫亂飛飛得菜裏酒裏都是我們激憤的語言有時高興了也唱戲唱老戲說來也怪像馬庫這樣標新立異的人不喜歡唱流行歌曲卻喜歡唱老戲空城記長阪坡趙氏孤兒什麼的連我也學會了一句旌旗招展……發來的兵我其實不知道這是哪裏的一句戲詞也不知道是不是給弄混了我就是喜歡唱這樣一句唱得不倫不類的惹得馬庫常常笑話我你他媽的笑話就笑話我就是喜歡這樣唱你馬庫有跳槽的自由換女友的自由我他媽就沒有唱錯了戲的自由每逢我發怒的時候馬庫總是嘻嘻地笑給我看潔白的牙齒像是太陽一樣晃得我的眼睛不是滋味他說你唱你唱你唱得好這才叫創造沒有創造不就沒有了你的小說了不是我們就為這種自由和統一喝酒不過今天這酒我不準備多喝因為我知道馬庫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說果然馬庫說話了馬庫說我想造一條船造一條能在地上跑能在天上飛也能在水裏遊的大船我要離開這座城市就自己駕著這條大船走任意漂流漂到哪兒是哪兒我已用我買斷工齡的錢去請人置買原料開始打造這條船了來為我這條船喝酒我們就一氣喝了一瓶啤酒就好像喝得不是啤酒而是啤酒一樣我說船造好了我也跟你一起走我他媽的也厭倦了這種上班下班的生活厭倦了這空氣汙濁的城市還有這不關痛癢毫不用處的文字遊戲馬庫就又打開兩瓶酒咕嚕咕嚕灌了半瓶下去連喉結都沒有動他說好哇好哇我們就先回到我們的田園吧我們是從田園走進城市的我們現在又由城市回歸田園人有時是需要這種回歸的我家那片蘋果園還在隻是多年沒結果子了不過沒關係隻要我們回去回去搭上一間小屋養上一條小狗再雇上一個村婦煮飯我們聽風吟唱看雨舞蹈掬白雲以為衣斂陽光以為浴困了在樹蔭下打個呼嚕煩了去樹杈間吼段老戲就吼那句旌旗招展……發來的兵如何我撲哧笑了把一口酒菜噴到了桌子上不去不去就憑你笑我這句唱詞我也不回去我離開了就不會回歸了離開你懂不懂就是你把人家離了人家把你開了就像你離了你女人你女人把你開了一樣你還會摟著你離了的女人去開工嗎馬庫沒正麵回答我的話隻是又灌下去半瓶酒那我們就到大海上去漂流吧漂流累了就找一個任何人都沒去過的處女島我們在島上搭個帳篷環水而居小島上最好是開著奇花異葩跑著珍禽靈獸最最好是有兩個仙女陪伴左右我們詩興大發時邀禽獸填詞作賦醉酒如泥時橫臥花叢睡在仙女懷中不知東方之既白你看怎樣不怎麼樣我說你小子他媽的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帶著女人我怕被那兩個仙女吸去骨髓不行不行島上絕對不行聽了我的反駁馬庫砰砰砰把箱子裏剩下的酒全打開了然後我們就來了個平均分配分配完了馬庫就又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田園不去海島不去那我們就去太空吧你別看我這條船簡樸可功能齊全你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我們可以在太空裏自由地遨遊一伸胳膊抓一顆星星在手裏一踢腿踢球一樣又踢跑一串星星貪財了我們就用食品袋裝一堆星星回來贈人有興致了就拿出棋盤下圍棋這星星可是上好的棋子呢不願遨遊了就去那顆溫柔之星憩息你知道溫柔之星嗎人在上麵輕得像絲帛軟得像棉絮思想也像打了杯的水一點一點地向四周浸染最讓人激動的是嫦娥帶著她的小玉兔從月球調到了溫柔之星當領導了馬庫的眼神布滿紅絲迷離紛亂抓住酒瓶一直勃就又喝了下去他又去拿酒發現箱子已經空了他就喊了一聲服務員上酒我一擺手舌頭打著卷兒說不喝了咱們不喝了再喝嫦娥就不理咱們了馬庫把手裏的空瓶往桌上一墩高聲嚷道不理不理活該不理老子就是要喝酒馬庫趔趄著走到我的跟前摟上了我的肩膀嘻嘻一笑說你說到底去不去溫柔之星去去去當然要去我就站了起來與他互相攙扶著我們兩個人就向洗手間走去嘩嘩嘩嘩我們喝啤酒一樣放出了我們體內積存的液體然後出了洗手間我一邊提著褲子一邊輕鬆地對馬庫說咱結賬回家吧馬庫把眼一瞪好回家我就知道你舍不了你的老婆孩子還有你的老爹老娘也舍不了你那台網事如風的破電腦我馬上反擊道你也走不了你根本就沒買斷工齡也沒造什麼大船你表麵上是一個標新立異的人骨子裏仍然不能免俗你今天不過是被剛膩上的那個小女友攆出來而已馬庫的眼神就在我的胡說八道中暗淡了下去他一屁股就癱坐在酒桌前喃喃地說道你怎麼能這樣說呢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剛才說的是真的可都是真的真的真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