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琵琶怨(2 / 2)

邁著搖晃的腳步,範土根走到了那兩塊小黑板前,用滿是皺紋的老手抹掉了“祖”字板最下麵那個正字最底下的一橫,然後顫顫巍巍的捏起粉筆,在“人”字板上劃出了一橫。

做完這一切,範土根沒有跟任何人說話,轉過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向了祠堂門口。他很清楚,族長和大部分人都是反對破壞祖像的,這一筆劃下去,很可能就劃斷了他那來自莊子裏的救濟。可是……突然浮現在眼前的那張麵孔卻讓他忍不住就這麼做了。哪怕餓死又何妨?反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權當是為了她,做最後一件事吧。

就算最後村裏的女孩兒們不能因此得救,最起碼,範土根覺得自己的良心上過得去,也對得起當年那個慘死在二十五歲生日的她……

“範土根!你把族裏的族會當兒戲了嗎!”

坐在族老位置上的範老六怒吼出聲,範土根那一票根本就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但是這種行為真的讓他覺得很礙眼。

然而,範老六的吼聲還沒有落下,人群中,又有一個佝僂著身子的漢子走了出來。他叫施仵,村子裏的埋屍人。

學著範土根的樣子,施仵抹掉了“祖”字板上的一豎,然後在範土根那一橫下添了一筆。

“花雕林裏,我親手埋了五十二個姑娘了。不想再埋了,一個都不想了……”

施仵之後,是壽衣店的老板和棺材鋪的夥計,還有幾個平日裏幫忙抬棺材的杠夫。這都是平日裏最接近死亡的一群人,對於死人這種事情,他們本應是司空見慣的,甚至於死人對他們來說,代表著有一筆錢進賬。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那來自四麵八方的嗚咽聲,他們感覺自己的心被揪疼了。

一個又一個,一筆又一筆,“祖”字板上的正字被人一筆筆抹去,“人”字板上的正字被一筆筆寫出,三叔公和範老六等族老無言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們知道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是閉嘴。已經說什麼都不管用了,甚至於三叔公自己被二哥那拷問般的眼神看的都有點不敢抬頭。

塵埃落定,“祖”字板上隻剩下那麼稀稀落落的幾個“正”字,“人”字板,卻是已經被填滿了。

“結果出來了,大家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同樣的一句話,隻不過這次說話的卻不是三叔公,而是二叔公。

三叔公輕歎一聲,搖搖頭,不再說話。

族會畢竟不是國家暴力機關,沒有絕對的強製性,在大多數人要求救人為先的情況下,哪怕他們再說什麼都是徒勞的。

彈完最後一個音符,施逸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這把琵琶今天是怎麼了,張凡隻是把手指按了上去而已,自己的琵琶就好像裝了一個超級音箱一樣,那聲音的穿透力簡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衣服都濕了。”

張凡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為女孩兒擦拭著俏臉上的淚痕,剛剛那此起彼伏的嗚咽聲同樣讓施逸萱自己難以承受,一曲未完,她已經是淚流滿麵。

“濕了就濕了吧,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如此。”

施逸萱輕輕的歎著氣,手指在琴弦上撥弄了一下,她想撥出一個歡快的音符來緩和一下情緒的,然而這一次手指似乎和琵琶同時背叛了她,那隨手而出的音符依舊帶著幾分哀傷。

“也許這次的濕,是為了以後都不濕呢?”

天生麗質的她即便不施粉黛,也依舊顯得格外楚楚動人,尤其是此時那淒楚的模樣真的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愛一番。

張凡捧著施逸萱的麵頰,有些發癡。那輕啟的朱唇,以及臉上越來越濃重的紅暈讓他不由自主的把臉湊了過去,

溫軟,柔嫩,她的唇原來是這個滋味嗎?那麼,她的丁香小舌呢?

幾乎是本能的,張凡把舌頭朝著女孩兒的口中探了過去,而施逸萱則是沒有半分的抗拒,任由這個男人施為。

沒有任何被侵犯的感覺,她心中有的隻有幸福。

“要了我吧。”

施逸萱在心中低低的念叨著,這是第一次,張凡如此主動的侵略著她,她感覺自己的整個人都要被心中的那團火熱給融化了。

一次就好,哪怕就隻有這一次,讓我完完全全成為你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