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輛車正緩緩的行著,車輪在路麵上留下道道地痕跡。
這輛車在外麵看並不起眼,裏麵卻十分舒適,東西一應俱全,處處透著精巧心思
雲浮生仍是一席青衣,盤坐在馬車上,她雙手捧著書本兩側,目不轉睛地望著,連看書時的神情都那般優雅淡然,隻是忽略眼底深處的冷漠。
又過了一刻鍾,馬車從林中小徑中穿梭,望之,路至盡頭,桃林深處竟有一座別院。
那一場桃花雨承載著恒古不變的誓言
少年一襲華麗的白袍,長長的黑發,背對而立,故無法看到他的樣貌,單單一個背影,就有著說不盡的風華絕代。雲端莫名的想起了一首詩“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林雲舒喃喃自語道:“所謂名士風流,便是如此。”
下一刻,雲端徹底驚呆了!
不為那絕世的容顏,隻為那雙望著你時燦若星辰的眼眸,他的眼中卻沒有映入任何一個人的身影,他仿佛並不屬於這個髒亂的世界。
可是,他心性太過通透,目光太過明澈,總是一眼看穿世事,這樣的天資聰慧,是一種幸運,亦是一種負累。
“天道恒在,循環往複,人也不過如浮遊一般,終會消失。你我有何區別,又為何存在?”
雲端卻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話,隻是看著雲浮生。目光暗沉,看不透內裏心思。
“來亦無失,去亦舍得,生亦無是,故亦忘非。於開始之前,於結束之後,既沒有意義,也沒有為何。但是,在此之間,因為存在,便成就了你、我。”
往聲源所在的方向望去,隻見一抹淡淡的身影從遠處走來,一襲青衣,一頭青絲,雙眸似水似乎能看透一切,行走在塵世間,不染纖塵。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似清風,如明月。近在眼前,卻觸摸不到。
“雲浮生,你總能這樣讓人茅塞頓開。”男子眉間藏不住的溫柔,也許有些愛終究無法說出口。看著雲浮生就那麼坦然站在那兒,熟悉而又從容,好象一直未曾離開過,一直就在這裏,十年的空白,瞬間就被她所填補。
雲端回頭,看向那人,一身白袍薄衫,未曾束發,散落的長發在山風中輕輕揚起,又輕輕落下。
林雲舒依稀記得十年前小姐出手醫治的那個任性妄為的少年,這世間唯一敢直呼小姐姓名的人。哪怕小姐救了他的性命,也無半分尊敬。短短十年,沒想到,當年的少年,已經成長到這般地步。
男子垂袖走近,距離僅三步之處停下,雲浮生向來不準任何人靠近她身邊,三步之隔,已是特例。那年初遇雲浮生的時光,相信是薛韶華一生最快活的日子,雖然他那時還遠沒有後來的絕代風華。十年,在漫長宇宙中,這並不是多長久的時間。但人之一生,最長不過匆匆百年。而她還和當年初見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難道她本就與這世間之人不一樣嗎?
“大抵,我和這世人,是有些不一樣的”半晌,雲浮生才緩緩開口打破那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明明薛韶華並為開口,她卻知男子所惑所問之事。
“我要離開了。”身為薛韶華,從一出生便被要求著學會看透人世間的世事,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血脈流傳的家族。
“你既然已作出選擇,那麼自是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薛韶華沉默片刻道“你可有不顧一切都要去做的事嗎?…。嗬嗬是我孟浪了,以你的能力,縱然要天下又有何難。”
也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像她這樣天生就是站在雲端上冷眼看世界的人。竟也為一個渺茫的希望,即使靈魂灰飛煙滅,即使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再無一絲痕跡,也再所不惜。
一切生靈的運命軌跡自其誕生起就已刻在命盤之上,如同流螢、如同星空,如同草長鶯飛,四時消長的萬物,人也隻是自然的一部分,也隻是按照規律往複更替。
逆天改命,更非人力所能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