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母親武則天一般長得廣額方臉,健碩身長的太平公主,也從母親身上繼承了機智多謀,精力充沛,且性欲也像女皇帝那般特強。她嫁過兩任丈夫,找過不少情人,無論是領兵打仗的駙馬都尉薛紹,還是武攸暨,還是眾多情人,似乎都從未滿足過她日勝一日亢奮的激情與難以釋懷的情欲。最後,倒是從體貌並不驚人的張昌宗、張易之兄弟倆的身上,得到了意外的酬勞。
特別是老大張易之,看去如一文弱書生,閨閫美女,但脫去衣服到了床上,他便是一頭永不知疲倦的公狗、叫驢、腳豬,是一個能讓世界上最饞的女人舒心快慰得喊叫,命絕的一頭雄獅、公虎。太平公主跟這兩兄弟輪番作愛已有一年多,弟弟昌宗與易之相比雖然略遜一籌,但與一般男人相比,他又是百裏挑一,千裏挑一,萬裏挑一。為了她自身的利益,為了在皇帝母親的身邊安插一個自己的人,所以她把昌宗推薦給母親。因為她知道,這個六十幾歲的老女人,她的性欲也像她聖神皇帝的權力一般永遠不能滿足。
張昌宗現在的職務是散騎常侍。常侍者,日夜侍奉在禦駕身邊之謂也。男人做了皇帝,身邊常侍的是太監、宮女;武則天做了皇帝,假男人的太監被她逐得遠遠的,太監的責任是去服侍那些被她軟禁、幽禁的太妃、太太妃和皇子們的王妃之類了。
她自己不需要太監,她要的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越是雄壯偉岸的男人她越喜歡。
對大和尚薛懷義她有些厭倦了,多次派他出征在外;薛懷義對這個六十幾歲的老女人也有些膩煩,他也另有新歡。這時,武則天又有了禦醫沈南鏐,何況,寶貝女兒又給她敬獻了麵首張昌宗。目前,她還隻把張昌宗當作玩物,畢竟這小男寵年齡太小,是她孫子輩的小孩。她不像女兒猴急,還沒跟這小男孩上床,所以對女兒嚐試過的張昌宗的非凡的床上功夫,她還懵然一無所知,僅僅把他當作普通的常侍。
張常侍把左台中丞來俊臣引了進來,便悄悄退到簾外等候傳喚。但張昌宗是何等精明之人,他知道來俊臣是魏王武承嗣跟前的大紅人。他從走進皇宮禁苑的那天起,便有了心計,不光要侍奉好老佛爺皇帝,還要多多交結朝廷大臣,這樣才能福祿雙修,立於不敗之地。所以來俊臣進去以後,他靠在簾幕外靜聽著裏麵的對話。
“唔,你就站在那兒。”武則天開口道,“聽說你常濫用刑具?是不是這樣?”
“皇上,沒有,沒有……”這是來俊臣急忙辯解的聲音。
“誰都怕來俊臣的苦刑,誰在他的苦刑下都會屈打成招的,是不是這樣?有沒有過這種事?”
“這,也許有過。但是,凡是謀反叛逆的重罪,一般犯人都不會老老實實交待的……”
“狄仁傑、魏元忠的案子,情形怎麼樣?”
“回陛下,犯人都自願服罪。因為他們皆是朝廷大臣,所以管束也鬆些,在獄裏都很舒服,還允許他們穿袍子戴帽子呢。”
“他們都服罪了嗎?”
“除去魏元忠,狄仁傑、任知古、裴行本等人都服罪了。”
“他們過去都是忠良之臣,怎麼就要謀反呢?你們再組織幾名判官複審一次,要公正辦事,不要用刑。”
“是,陛下。”
“明白了?”
“一定遵旨複審!”
“退下吧!”
武則天不相信來俊臣的話,她派遣散騎常侍張昌宗到肅政台監獄去察看。張昌宗來到肅政台監獄,剛一通報進去,來俊臣聽說是皇帝身邊的常侍來了,知道是皇帝陛下對他有了懷疑,心想絕不能讓狄仁傑跟來者見麵。急急吩咐獄吏拿了狄仁傑的衣帽,讓一個與狄仁傑身材高矮相仿的人穿戴上,偷桃換李,以免來使與狄仁傑交談。安排停當,來俊臣親自迎了出來,陪同張昌宗去一一察看監獄。到了狄仁傑的牢房,來俊臣拉了假扮的狄仁傑向西而立,張昌宗向東而立,太陽光正好映在他的臉上,來俊臣假惺惺地介紹道:
“這位是宮裏來的大人,這就是犯人、前宰相狄仁傑。”
張昌宗眯著眼睛打量狄仁傑一眼,因為他早知道來俊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來宮中立足未穩,對他有幾分畏懼,連直視都不敢。回到宮裏,他對聖神皇帝奏稟道:
“陛下,奴才親眼看到了狄仁傑,他的身體很好,顯然在牢房裏受到特殊優待。”
“受特殊優待?”武則天搭訕一句,“你看他精神還好?”
“很好。”張昌宗回答,“五六十歲的老頭,有那份精神勁兒就不錯了,還紅光滿麵呢。”
“五六十歲的老頭?”精明的老女人突然坐了起來,“你原來見過狄仁傑狄大人嗎?”
“沒有。”
“哈哈,難怪。”武則天笑說道,“狄仁傑是太宗朝的老臣,比朕還大十七歲,都是八十……”她默神算了算,“是八十五歲的老人了,怎麼看去還是五六十歲的人呢?”
“八十五歲?”張昌宗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是看不出,怎麼也看不出。”
武則天不再吱聲,她對張昌宗看到的狄仁傑有了懷疑。這個來俊臣難道敢用掉包計來蒙騙朕的使臣?第二天,來俊臣匆匆忙忙送來了狄仁傑、任知古、裴行本、裴宣禮、盧獻、李嗣真等人的謝死表。因為他已經嗅出事情在哪兒出了毛病,讓皇帝陛下相信犯人樂於就死,禦筆一勾斬了腦袋,就一了百了。
殊不知精明老到的武則天越發生疑,連忙把狄仁傑、任知古、裴行本、魏元忠等擬判死刑的朝廷大臣召入宮中,她要當麵詢問清楚,看看來俊臣是否玩了花招。
幾位大臣來到萬象神宮後麵的武承殿,在武則天前麵跪了下去,一齊呼喊冤屈,不予認罪。武則天詫異地問:
“你們若沒犯罪,為什麼服罪呢?”
“陛下,”狄仁傑顫顫巍巍地向前挪了一步,回奏道,“臣等若不服罪,早就活不到今天了,哪裏還有麵聖陳述的機會啊!”
“那,那……”武則天揚著來俊臣送來的幾位大臣的謝死表,“既然不服罪,為何又都寫了謝死表呢?”
狄仁傑聽了十分詫異,連忙回奏道:
“陛下明鑒,臣並未寫什麼謝死表!”
“臣也未寫!”
“臣沒寫過……”
其他幾名大臣都眾口一詞,否認自己寫謝死之事。武則天似乎心中有數了,吩咐每個大臣都寫上一頁字,然後與謝死表一一核對筆跡,問題暴露出來了:這個來俊臣居然敢仿冒人家的筆跡,乖僻造假,這一宗所謂的謀反案,肯定是別有用心的誣告造假了。
武則天窩著一腔怒火,對狄仁傑等大臣揮了揮手道:
“你們都回家去吧!朕不追究你們的罪責了。”
“陛下聖明,謝萬歲不罪之恩!”
狄仁傑、魏元忠一夥大臣,死裏逃生,謝過聖神皇帝武則天的不殺之恩,緩緩退出大殿。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恍有隔世之感。最後狄仁傑噴地一笑,向幾位難兄難弟揖揖手道:
“又一次死裏逃生,各自保重!”
魏元忠卻遇險不驚地說:
“列公,這一次咱們是伴狄公之福,再多活幾年吧!”
“好自為之,好自為之。”
眾人揖手而別,卻在宮門外碰到武承嗣和來俊臣,火燒猴屁股般急急朝萬象神宮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