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覺得自己眼裏突然起了一陣熱湧,為避免眼淚流出,她將頭抬起一陣。這執著若是從前,隻會讓她感覺麻煩,可是現在她卻沒辦法將它趕遠一些。那麼多人因她而死,她現在需要同盟,需要助力,她沒有耐心再一步步經營這些了。
方墨定了定心神,轉了話題問道:“現在燕京怎麼樣了?”
孟非凡想了想,說道:“不太好。何成占了金懷,陽燧的人馬雖然暫時不動了,但是趙思成卻嚷著要清君側,除蕭賊,集結了數萬人馬已經出了河陽。”
方墨笑一聲,蕭幀雖是得了燕京,卻未必是最後的贏家的,那些梟雄既是能揭竿起事,又豈會輕易罷手?若不是蕭幀有惠宗皇帝在手,隻怕那些人早就群起攻之了。
孟非凡總算鬆開方墨,在她旁邊坐下,看著她的眼,又說:“肅北王和段家大小姐這幾日正在議婚。”
方墨聽了,略愣,點了點頭,說:“想著也該不多了。”
孟非凡看著方墨,又說:“日子定在了明年三月初八。”
方墨伸手撫了撫自己受傷的肩膀,淡淡說:“時間雖是急了些,但也趕得上。”
孟非凡默默看方墨一陣,方墨別過頭去,說:“我有些累了。”孟非凡將她冰冷的手抓到手心裏,親一口,溫柔說:“喝了藥再睡吧。”
孟非凡端了藥過來,看方墨喝完了出去。再回來時候,方墨已經睡熟了,眉頭皺著,蜷縮在床的最裏頭,一手護著胸口,一手從肩頭跨過,伸到了枕頭下。孟非凡看她一陣,手悄悄伸到枕頭下,果然觸到一個冰冷硬物。他小心翼翼將這東西抽出來,就著窗口的光亮將這東西外麵裹著的一層布解開了,那是個沒有把子的農家小鏟,約莫巴掌大小,刀口卻磨的鋒利。
他順鏟麵摸了摸鋒利刀口,轉頭看一動不動睡著的方墨,昏黃燈火將他的側麵映照的極是柔和,過良久,他抓了那小鏟悄無聲息一出門,許是外麵風冷緣故,那臉上的柔和一絲不見,變得冰冷陰沉。
這些日子來,方墨一直都在不斷奔波逃命,後麵追兵不斷,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減少,她沒一刻安穩。她雖然懂些醫理,也知惜命,但是兩傷累加,除了不省人事那幾日,那傷痛就沒有一刻間斷。到了孟非凡這裏,許是傷口在愈合,許是這日請的郎中了得,她一躺下,便睡熟了。
睡得也不知多久,她突然感覺不對勁,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就看見床頭立了一個黑乎乎人影,臉麵背著光,可身形分明有幾分熟悉。她於是睜大眼睛看,卻見那人手裏分明握著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
方墨一驚,手立時就往枕頭下摸去,卻摸了個光,驚慌中看見那人握著匕首猛地一把刺進她的心窩。
方墨驚叫一聲,捂住了自己胸口,猛地坐起來。滿屋雖是沒有點燈,可外麵簷下燈火透進來,房內事物仍是清晰可見。並沒有什麼熟悉的黑衣人。胸口在疼,是她的手壓著了傷口。她大口喘氣,驚魂未定。
有人突然握了她的手,她心中驚跳一下,猛地縮回,抬頭看。旁邊的人穿了月白單衣,臉麵雖是也背了光,可那消瘦輪廓分明與方才夢裏的人大相庭徑。
“方墨,你怎麼了?”他關心問道。
手心溫暖傳過來,方墨看著他的臉,遲疑問:“孟非凡?”
“是我。”孟非凡回答道,摸了摸方墨臉上汗水,“你做噩夢了嗎?”
方墨平定了下呼吸,說:“我口渴了。”
“好,我去倒碗水來。”孟非凡摸了摸她的頭,將被角掖緊一些,提了茶壺出門去。
方墨看著他出去,眼睛適應了屋內光亮,便看見這屋的靠牆的角落搭了一個地鋪,顯然方才孟非凡是睡那裏的。她噓了一口氣,靠在床上看玻璃窗外的夜。月正上了中天,圓盤一樣掛在墨黑的蒼穹之上,外麵有微弱人聲傳來。她突然記起年關快到了。
孟非凡提了茶壺回來,倒了一盞溫水給她。方墨喝光了,將茶盞遞回給他。孟非凡問道:“還渴不渴?”方墨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她重新躺下了,卻是睡意全無。月皎潔,夜如水,周圍再安靜不過了。她在心裏許多事情過了一遍,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死了好。
也隻有所有人以為自己死了,才會肆無忌憚做他們想做的事情,才會露出本來麵目來,而她才有機會給予他們致命一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