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想了想,又問:“船停在哪裏了?”李進微笑說:“這個你放心,賢生當晚就將船撐到慶陽那邊藏好了。”慶陽和平州一水相隔,便是有追兵趕來,也會被引到慶陽那邊去的。
方墨仍是不放心,說:“另雇一條船,咱們還是要早些動身。”
李進看了她一眼,心中歎一口氣,說道:“行,聽得便是。這會天快黑了,碼頭那邊不好雇船,明日一早,我就讓賢生到碼頭看看。”
兩人正說著,方墨聽得門外腳步,示意李進禁了言。老板娘端了一碗熱騰騰藥進來了,笑嗬嗬說:“藥煎好,姑娘趁熱喝吧。”方墨被攙扶坐起,說了一聲多謝,端了藥喝了。老板娘拿了空藥碗出去。
待這老板娘走遠了,李進便將這幾日打探的消息告訴了方墨。方墨聽了,沉默不語。蕭家軍第二軍統帥方墨於林灣渡口中了埋伏,所率人馬全部覆滅。這便是蕭幀和段子揚給她下得定論了。
李進看了看方墨麵色,問道:“墨丫頭,大鵬現在在金懷,咱們要不要派人告訴他一聲?”
方墨搖了搖頭,淡淡說:“不用了。”人心叵測,她看不清那些麵孔下還有誰手裏偷握著一把蓄勢待發的匕首,要看清楚這些,沒有什麼比站在暗處更方便了。吳大鵬若是站在她這邊,他不知道這事,那些人還暫時不會要了他的命去;他若是早有異心,得了她未死正在狼狽逃命的消息,一定會趁機落井下石。無論吳大鵬站在哪一邊,他如今知道的越少,便是越好。
李進不知方墨所想,見她麵色灰敗,以為他帶來的消息讓她難受,他一個老大粗漢子,說不出那些安慰人的話,躊躇一陣,說道:“墨丫頭,你好生歇著,我出去看看賢生回來了沒有。”
李進出去後,那老板娘又進來了,見方墨合著眼睛,以為她又睡了去,便搬了床頭的小幾子在外間坐著納鞋底。
方墨睡了一覺醒來,喝了小半碗稀粥,汪賢生回來了,見方墨醒來,自然高興。老板娘甚有眼色,見人家“兄妹”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不等方墨開口,就推說廚房有事,告退出去。
這劉楊鎮想來真是偏僻,汪賢生在外麵晃了大半日,打聽的消息就是城門口新貼的一張安民告示。方墨聽完,不禁嗤一聲冷笑,蕭幀比她想象的能忍多了。欲速則不達,群雄並起的混亂時候,六歲的小皇帝真是再好不過的擋箭牌了。
她突然明白自己為何落到眼下境地了。人人都有自己目標,都在不顧一切奮勇前進,就她止步不前,被人當了踏腳石尤不自知。
汪賢生見方墨突然不說話,他心中雖然也十分憤慨,但仍是安慰說道:“大當家,隻要咱們回到漠北,咱們就一定能替枉死的兄弟們討回公道。”
方墨看他一眼,又笑一聲,說:“好了,你跑了一天也夠累了,去吃飯吧。”回漠北去,他們能想到,蕭幀和段子揚自然也會想到,這路途漫漫,凶險不知幾多,哪裏是容易的一件事情。
汪賢生告退轉身出去,開了門,突而又返了回來,一把關門。方墨見狀,神色沉肅,問道:“怎麼了?”汪賢生搓了搓手,躊躇說道:“許是我多疑了。”
方墨眉頭微皺,汪賢生說:“這客棧櫃台那邊與老板說話的家夥,今日路上,我遇到了好幾回了。不過,聽他說話口音,是本地人無疑啊。”
方墨閉了一下眼,突然睜開,黑深眸子冷森無比,緩聲說道:“他說話口音是本地的,可你說話口音卻是外地,人既然能跟到這裏來,這次咱們隻怕跑不掉了。”
汪賢生大驚失色,幾步搶到門口要去開門,嘴裏說道:“我通知大哥和鐵生他們!”
“站住!”方墨低聲喝道,“這時候能走一個人就是一個人,你這會去通知他們,豈不是告知別人他們跟咱們是一夥嗎?”
“那怎麼辦?”汪賢生回頭問道。
方墨掙紮著坐起身,說道:“你可有辦法與鐵生他們通氣而不相認?”
汪賢生點頭說:“有,咱們上岸時就約了暗號的。”
“好。”方墨說,“你告訴他們,千萬沉住氣,切勿輕舉妄動,不到非不得已,不可輕易泄露身份。”又說,“來人未必是蕭六他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