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逗你了。他的出身不光彩……”喬伊喝一口水,既然她這樣疑惑,還是告訴她吧。

“他父親易鶴鳴家有些傳奇色彩了。據說,他祖上在舊時是北方大軍閥的世家親友,當然是家底豐厚。北地出產資源,易家在那個時侯是富甲一方。可是,軍閥割據本,本是亂世,起起伏伏的,他們家自他父親易鶴鳴那代便顯得稍有潦倒,於是舉家南下,瞅準了當時所謂的舊上海灘寶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易家還是有點家底的,隻是外來的商戶總是會受到排擠,所以,自那以後,易家再也沒有太風光過。易鶴鳴的父親,也就是易承鎧的太爺,便回了北方,聽說那時候他們家裏在北方還占著山地人脈,他獨留自己的兒子在上海打拚。

“故事奇妙便在這裏——不知怎麼的,後來的易鶴鳴竟結識了老上海大戶的程家大小姐,聽說,那個時候易鶴鳴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可是程家小姐不過十八,硬是不顧家裏的反對要和易承鎧結婚,她可是程家的獨女,他父親當然舍不得,卻又拗不過自己的孩子,於是應了這婚事。程家嫁女,連帶著把整個程家都嫁給了易鶴鳴。程家二老死後,程家的萬貫家財全部落入了易鶴鳴的荷包裏。

“當然,那個時候易鶴鳴自己也開始發跡了,不過還是沾著程家的光。程家是老資本家,舊社會裏麵便和洋人做著進出口的買賣,誰都沒有想到,程家卻在國共戰爭的時候便轉了色,洗了底子,皈依共產黨,錢是捐出去了不少,但是從文革裏麵走過來,受到了庇護,也保住了家底。紅頂做頭蓋,經濟開放後,就一直做出口貿易,那時候,共產黨寵他們程家到了一定的地步,那上海港口若是能私有出租,怕是已經在程家的名下了!有了做出口貿易的這條關係,易鶴鳴便開始發展自己的事業,他把北方的豐饒礦產賣出去,那個時候,簡直賺得整個上海都紅眼。羨慕不得,赫赫,他有北方的礦產,還占據了程家給的上海海關的官脈。出口結構調整,他們家便開始開煉鋼廠,出口鋼材了。這不,鋼材和什麼緊密,我父親便一直和易鶴鳴簽著建築鋼材的合同。生意許是做久了,他們也瞅熟了房地產的操作了……”

喬伊停了下來,喝一口水。好一部發家史,他留著商人血脈,敵人的資料真的一清二楚啊。隻是沒有滿足一個律師追根問底的個性。

“那麼易承鎧的母親是怎麼回事?”

喬伊就知道,故事還要繼續講下去。“易鶴鳴和程家小姐婚後生了一個女孩,那就是易承鎧的姐姐——易佩甄。但是,程家小姐的身體向來不好,自那個女兒之後便不再生產,身體也越來越差,她是上海知名的大家閨秀,麗人會的主席,身邊常有很多的各家小姐少奶伴著,其中她和一人要好,那就是宋曼麗。宋家是華僑,上幾輩子還沾著外國的血統,生性也就多幾分浪漫和活潑。她常常去易家探望病床上的程家小姐,誰知道,一來二去,她竟然和易鶴鳴勾搭上了,然後便有了易承鎧,這當時也算是全上海津津樂道的一樁名門醜事吧!”

喬伊沒有覺察璟瑱複雜的表情,“程家小姐也是個性格執硬的富家女,棒打鴛鴦的戲碼她礙於身份上演不了,就再也不去搭理自己的丈夫,不久鬱鬱而終。大家原本是要同情她的,她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可是壞就壞在她臨死前抓住易鶴鳴的手不放,那尖酸刻薄的語言不斷的詛咒,她要易鶴鳴在她的女兒成人之後才能續弦,還強逼著易鶴鳴將還是個幼童的易承鎧送離易家。或許,易鶴鳴真的覺得對不住她,所以,一直沒有娶宋曼麗,而易承鎧也自很小的時候便被他狠心的送出去讀書。聽說他回到國內,也鮮少進易家的宅子,直到易佩甄十八歲的時候,她的母親正式過了易家的門,他才被歸宗認祖的。所以,這易承鎧出身不光彩,卻童年淒涼呢……”

赫——這幾代的糾葛終於在正餐上來的時刻說完。喬伊滿意一笑,纖細的手指,拿起刀叉,仔細端詳是否清潔,滿意之後,正準備下手,抬頭發現,璟瑱還怔忪著。

“喂,開動了!”蘇晚晴也在一旁叫喚她,“不餓嗎?”

“原來還有身世比我複雜的!”她有幾分唏噓,淡淡的歎口氣。

聽的人疼惜,蘇晚晴看看喬伊。男人抿抿嘴,刀叉先落入璟瑱的盤子。“知道你討厭分牛排!”雙手並下,熟絡的將肉色剝的分明。

“他們家能安寧嗎?”

喬伊手上的刀叉終於完成停下,她終於換了問題,看見蘇晚晴也瞬間消失的緊張,側頭看看露台的方向,“怕是還有的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