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朗三口兩口地咽下,歎了口氣。其實她也想吐,她也吃不下,無奈這肚子叫得堪比雷鳴,她丟不起這人。所幸昨晚做的不是碎肉漢堡,不然的話,今天頂著雷鳴也是吃不下的。
“餓了。”裝神經大條,裝無謂什麼的,屬於基本技能,技能界麵都不帶提示的。王小朗拍拍手:“要不要報警?”
肯定是要的。人都叫來了,裝沒發現再回去,完全不可能。更何況,一向文雅高尚的唐濤,現在身上的白襯衣已經皺成一團,鞋子上又是灰又是水,頭發也亂了,狼狽極了。王小朗很高興看到他這付模樣,覺得還是這樣看著順眼,頗有人性的感覺。可是,她也知道,有潔癖的唐濤付出這樣的代價,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回去的。
“你是怎麼下來發現的?”唐濤先了解情況,無視王小朗變好的態度。
“漁杆剛才沒扶住,被風吹下來了,我下來撿漁杆的。”這是王小朗一早想好的理由,答得很溜:“結果就發現這個屍體了。”
“你傻的嗎?”唐濤怒了:“從上麵下來多危險?你不知道嗎?五六米高的礁石,這下麵全是碎礁,海浪也急,為了個破漁杆,至於嗎?真摔下來怎麼辦?……”
唐濤罵個不停,王小朗驚住。她不是傻子,雖然唐濤罵得凶,但他顯於外的關心卻是不作假的。她從未想過,唐濤對她竟然還存有好意!一時間王小朗有些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唐濤才收了聲。這一停下來,唐濤才感覺有一絲尷尬。他與王小朗一向屬於相看兩相厭型,自己被屍體刺激得有點失控了,這丫頭不會以為自己在裝熟吧?
唐濤裝模作樣咳了兩聲:“一會兒警察問起,你也別多說,就是找漁杆發現的,然後就給我打電話了,聽見了嗎?”
“嗯。”王小朗沒反駁。反正她想像的情況也隻到此地步,再說細了,反而容易露出馬腳。
“你先上去吧,我在這兒守著,等警察來。”唐濤此時倒表現得象個男人,向王小朗揮了揮手。
“沒事,我陪你。”王小朗雖然有些猶豫,但唐濤好意在前,她也不好意思不仗義:“這明顯是移屍,不定凶手在哪兒看著呢,我還是陪你一起比較安全。”她也沒說誰保護誰,給唐濤個誤會的機會。
唐濤愣了一下。他一個人在這兒,確實有點……不舒服。這個妹妹雖然硌澀,但總還是個活人。於是,點了點頭,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是移屍?”
“那人沒穿鞋啊。”王小朗遠遠地指了下柯連業:“看他那身打扮,八成生前是穿著那種藍色夾腳泡沫底拖鞋的,運屍的時候就掉半路了。”
唐濤看了眼死者二道杠背心,大大的鬆緊短褲,確實不象穿皮鞋的樣子。但王小朗這也形容得太細致了吧?連顏色款式都形容出來了,不得不說,自己這個法律上的妹妹腦子確實有點左。
“一會兒別說這麼多。”唐濤再次重申,見王小朗點頭,才拿出手機打電話。不過,他打的不是110,而是直接打給了他熟識的某人:“邢哥,我這兒有點情況,意外發現一屍體……”
有熟人在好啊,免得好好一個第一目擊證人被莫名地栽成凶手。
聽見唐濤的電話,王小朗鬆了口氣。說到底,做為普通百姓,她還是對長著兩張嘴的官不大信任。這也是她會找上互相仇視的唐濤,而不找更加親密的華定軒的原因。
警察來得很快。七八個人下到礁石下,差點沒地兒站。拍照的拍照,搜查的搜查,很嚴謹。
唐濤向其中一個又瘦又高的男子打了聲招呼:“邢哥。”王小朗還沒看清楚人,就看清那個“邢哥”頭頂上的名字叫方邢,王小朗一開始還以為他姓邢呢,沒想到姓方。
做為兩個目擊者,被迅速地請了上去,不在現場礙事了。
問訊的警察應該是個新手,臉漲得通紅,問起問題來結結巴巴,看著倒比王小朗和唐濤更緊張。
王小朗覺得他很有意思,特地看了下他的資料,差點笑噴。他的名字叫甘良,聽著跟幹糧一個音。年紀也不大,僅僅二十一歲,應該是警校才畢業的。
忍笑,很有耐心地回答了甘良的簡單訊問,如唐濤所料,甘良同學雖然結巴,但問的問題毫不含糊,很細致,很全麵,但王小朗知道得確實就這麼多,而且長得一臉純良相,又是個女生,還沒有長年被罪犯磨礪成硬石頭心的甘良,頗有幾分憐香惜玉情懷,不太好意思為難她,沒一會兒就轉頭去問唐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