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菀盡管喜上眉梢仍收斂好情緒,擠出三兩滴淚花對顏卿說:“奴婢謝過娘娘,奴婢今生為奴為婢也難報娘娘恩情。”顏卿壓著太陽穴,笑道:“做了美人不比在蒹葭宮,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要細細斟酌,”扶著玉珠轉身進殿,“以後,你好自為之罷。”
日子又恢複到禁足之前,每日照例在早朝過後伴駕禦書房,近幾日周羽堯心情甚好,處理完公務就與顏卿對詩作畫,言笑晏晏,品茗聊著宮外的事,遇到政事的問題還會不自覺的問顏卿的意見,顏卿笑而不答他也不在意道:“雖說後宮不能幹政,朕此時是將卿兒看做大周普通子民,皇上體察民情有何不可?”一本正經的樣子引得顏卿不住發笑投降。周羽堯自登基以來就注重興修水利,重農治河,幾年前周秦邊界戰亂不斷,農業生產遭到嚴重破壞,不少老百姓拖家帶口逃往北周中部,以致邊境幾個郡縣由於缺少生產力僅剩老弱婦孺,愈加貧窮不穩定,山高皇帝遠,貪官更是猖獗。懿親王前去平亂,勝戰之後不忘代理天子采取一係列措施治理恢複,禁止圈地,懲治了一批貪官汙吏,鼓勵先前百姓回遷。
先帝曾五次出宮巡視永成河沿岸水利,開鑿了三條貫穿東西南北的人工運河,三次禦駕親征,對此周羽堯躍躍欲試,仿先帝例出宮巡查,被顏卿即使勸止:“皇上不可操之過急,如今大周國內仍不穩定,皇上若輕易離宮,必有投機分子趁勢作亂。”周羽堯忙點頭稱是,某位官員在奏折中提出興修園,顏卿凝眉思索道:“大戰之後國庫空虛,若在此時大興土木必會引起民怨載道,皇上需三思。”周羽堯有些不悅,顏卿笑著為他從新倒上茶:“皇上不妨縮減宮中開支,後宮四品以上嬪妃略微減少其每月用度,必能省出不少銀兩,也不必擔心國庫。”
周羽堯寵溺的捏了捏她的手,笑道:“若是讓後宮那群女人知道了,指不定在背後怎麼嚼舌頭。”顏卿攬著他的肩,和著他笑:“臣妾知道皇上的難處,不妨讓卿兒身先士卒聯合皇後表態,皇後娘娘深明大義恭謙知禮,太後與貴妃那裏想必也不好有意見。”周羽堯大喜,摟緊她的腰道:“我的卿兒蕙質蘭心,為為夫分憂,為夫應當如何獎勵你?”顏卿靠在他懷裏道:“卿兒不要什麼賞賜,皇上對我一直寵愛有加,前後賞賜都快堆滿蒹葭宮了。太後一直訓教後宮不可一人專寵,要雨露均沾,”周羽堯想要說什麼,被顏卿點住唇,“卿兒明白皇上的心意,隻是皇上若真心疼我,也應常去看看其他姐妹,眾人不好說皇上的不是,怨言可是要落在卿兒身上,皇上當真忍心?”
周羽堯不屑說道:“誰敢?”顏卿溫柔地注視他雙眼:“管得了後宮,皇上能封得了天下悠悠之口?卿兒不怕被人罵做‘紅顏禍水’‘魅惑帝心’,隻怕有辱皇上聖名。”周羽堯擁得她更緊,源源不斷的溫暖傳遞給她,讓她感覺無比的安心:“皇上新封的慕容婕妤才情甚好,卿兒見了都不甚喜歡。”周羽堯犯迷糊,似是考慮了半天:“哪個婕妤?”顏卿噗嗤一笑:“蘇州商賈世家慕容家的大小姐,江南九成的織造業就掌握在慕容家,慕容老爺這位小姐可是寶貝的緊。”周羽堯眼睛似是一亮,兀自笑道:“慕容家,自稱富可敵國啊。”
不出顏卿所料,她回到蒹葭宮不久,慕容青絲便急慌慌追上門,顏卿不動聲色的笑,讓玉珠請她進來。不知是喝了第幾杯茶,顏卿仍是不緊不慢地修枝剪葉,慕容青絲終是坐不住了:“娘娘,那新封的吳美人可是娘娘宮裏的人,娘娘怎放心?”顏卿手中未停,似是漫不經心:“不放心她與我爭寵?”慕容青絲噎住,不知該說什麼,玉珠冷冷瞥她一眼,接過花鋤。顏卿冷笑:“你可是前來興師問罪的?本宮答應你再先,卻拱手奉上自己宮裏的侍女。”慕容青絲手裏的杯子應聲落地,顫抖著手不知該放在哪裏,撚著帕子不知所措。“本宮既然有諾於你,必然信守承諾,今晚回去好好打扮等著侍寢。”
慕容青絲欣喜起身道:“娘娘——”顏卿打斷她:“莫要再說感謝的話,本宮隻要你也能信守承諾。”慕容青絲扭頭,玉珠見狀退出身去,她這才低聲說:“給家父的信不日就能到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