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思量,意味著要麼過了這陣風頭,眾人忘了這事兒後把蘇清柔嫁過去,要麼便將侯府其他女兒嫁過去,但後者怎麼可能呢?侯府可隻有這麼一個庶女,其餘皆是各房嫡女,哪裏是她說動就能動的?
林氏咬了咬牙,皺眉道:“怕是晚了,早起婚帖已經送去了伯府,這會兒怕是已經簽了。”
“什麼?”
老夫人驀然睜開眸子,冷聲道:“我要你略等一等,你都當耳旁風了嗎?”
想起婚帖已簽,林氏心頭微微鬆了口氣,幹脆利落地認錯道:“此事是兒媳的不是,若知曉陛下會有口諭,兒媳定然不會這般著急,眼下八姑娘成了典儀,這門親事便不太妥當了,不如兒媳讓人退了婚事?”
退婚?
這若是傳出去,不等於明白的告訴眾人,他們侯府剛得了恩寵就看不上伯府了嗎?到時候落一個勢利薄情的名頭,侯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老夫人臉色陰沉,看林氏的目光也越來越冷,蘇輕寒力道適中地替她按著肩,卻是不發一言。
林氏見她這般淡然的模樣,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種不安的感覺,藏於袖中的手指微微縮緊,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老夫人眉頭緊鎖,現在的情況她自然是不願蘇蕊嫁過去的,但悔婚這樣的事一旦做了,侯府就成了京城的笑柄,事到如今,也隻有委屈八丫頭了,正想開口,卻忽然見琥珀掀開簾子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大紅燙金的帖子,道:“老夫人,奴婢剛剛去南苑送些漿洗衣裳,卻在牆根處撿到了這個。”
她說著將帖子打開給老夫人看,林氏臉色驟然變了,豁然起身,震驚地看著那張大紅婚帖:“怎麼會在這裏!”
琥珀道:“奴婢方才在貼近後門的牆根處撿到的,想來是什麼人不小心掉了?”
林氏目露驚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麼巧,宮裏剛傳了旨,琥珀就撿到了蘇蕊的婚帖?
她僵硬地看向蘇輕寒,怪不得,怪不得這小賤人一點都不擔心,合著是早有打算,這婚帖哪裏是掉了,分明就是被她用手段偷了,她還是小看了她,眼前的小丫頭,跟她那個娘一樣,看似溫柔無害,實則心思頗深,當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老夫人愈加不滿地看了一眼林氏,將婚帖拿到手上看了看,淡淡道:“這婚帖既然沒簽,婚事便做不得準,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尋個人嫁去便是,隻一樣,不許損了侯府名聲,不然我饒不了你。”
林氏心口不住地冒著冷意,蘇輕寒連抬頭看她一眼都欠奉,她深吸口氣壓下心中快要爆裂的怒火,冷冷應了聲是,便轉頭離開了柏翠院。
老夫人將婚帖收了,目光在蘇輕寒身上掃過,淡淡道:“這婚帖,是你動的手吧。”
蘇輕寒按著肩的手一頓,隨後走到老夫人麵前,跪下道:“孫女實在不忍八妹妹小小年紀受苦,這才一時糊塗做錯了事,請老夫人責罰。”
她聲音中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大約是破壞了長輩的計劃也有些惶恐的緣故,這樣想著,老夫人歎了口氣:“血脈至親,你為你妹妹打算也是情有可原,不怪你,隻是這樣的事,你該先與我商議。”
“孫女知錯了。”
蘇輕寒認了錯,老夫人也不再計較,心頭卻是鬆了口氣,蘇輕寒與沈蘭沁還是不一樣的,沈蘭沁貴則貴矣,但太過冷心薄情了些,蘇輕寒如此重情重義是好事,以後若她顯貴,看在血緣的份上,侯府的榮華必定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