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國曆,353年春。
黃昏時分,殘陽如血。
芙蕖照水春秋歌罷,天下三分,一朝盛世。
鬱王出宮巡查本國臨江之地的邊防要塞,臨行之時王後卻已懷有數月身孕,無奈國事諸多,鬱王一再催促行程,終於在今日傍晚回到了都城。
一條朱雀禦街筆直通向皇宮正門,而鬱國地處江南,四季如春,皇宮之外有荷塘百畝,芙蕖盛放其中,花葉交疊正是一年最好的節氣。
鬱王明黃的車攆剛剛駛入皇宮,遠遠地白玉石階上宦臣總管鄭公公慌張張地跑過迎駕,身後帶著十數名宮人齊齊跪下,“吾王!王後臨產……禦醫已經全部進入澤宮待命。”
王後所在的宮室是本朝才改的名字,澤宮,用以懷念王後故土。
鬱王已過而立之年,麵色沉穩卻也止不住帶了欣喜,聽了這話立即催趕車攆直入後宮,王後所住宮殿外早已是忙亂一片,宮人來來往往,各個麵色緊張。
帶血的綢布攢成了命鎖,榻上的女子突然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頂上木紋鳳尾錯綜,六年前……六年前的夜晚……
錯亂的思緒突然被簾子外跑入的人打斷,“王後,吾王一行歸來,已經進入皇宮正門,這就向著澤宮來了。”
牆角珍貴絕倫的琉璃燈盞映著夜幕降臨流光溢彩頗是好看,緊張的人影晃在上麵被無限放大,就如同這深夜不寐的宮室。
今夜必有皇家血脈誕生。
等到明黃的靴子踏上了澤宮長階,就聽見澤宮之內一陣淒厲的痛呼,禦醫連連吩咐著什麼,帶血的綢布不斷被端出。
眾人焦急地守護了許久,天際餘輝漸漸消退,直到第一縷月光散在澤宮金字的匾額之上,終於聽見了嬰孩的啼哭。
眾人齊聲下跪賀喜,抱出來的卻是個小公主,“恭喜吾王!”
榻上的女子長長舒了一口氣,冷汗打濕鳳枕雙翼,幹澀的唇齒終於動了動念了一句,“公主……”一旁淨手的近身侍女繡娘看見王後疲累如此,洗盡了手上血跡過來替她壓緊被角,低聲說著,“公主有福,王後不要亂想。”
王後閉著眼睛輕笑,到底搖了搖頭。
後宮之處齊聲高呼,驟然驚落了那芙蕖花瓣,慘白的顏色輕飄飄地蕩在了水裏,隻不過一彈指的功夫,沒入了幽深荷塘。
那宮門前百年留下來的荷塘就似張開口的巨獸,突然吞噬掉了幹淨的魂。
宮門守衛竟眼見皇宮四下百裏芙蕖瞬間黯淡,春季盛放的花瓣竟然在一刻之內統統凋落,今夜的月光正好,如此異相恍似突然像入了妖邪一般,讓人心裏不安。
尤其是在有皇室一族誕生的日子裏,一旦有了什麼異常的征兆都最容易讓人揪住把柄大肆渲染。
“王!”後宮之喜還未平息,宮門又傳來了消息,“回稟吾王,皇宮之外芙蕖異變,竟然……竟然全部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