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密細致的雨水從空中紛紛灑落,像斷斷續續的蛛絲,粘膩而濕滑,掛在麵部和頭發上絲毫不讓人感到清爽,正似我的內心一般壓抑而惆悵。
“小羽,快過來,把這批琉木載到榮光學院去,道路你認識吧?石鑫廣場往北走。”一道熟悉的聲音把我從異遠的沉思中拉了回來。我叫夕陽羽,不是曦光的曦,而是太陽落山的夕,三陽開泰的陽,羽化成仙的羽,我長相完全沒有名字那麼詩意,性格卻是一語成讖,如同垂暮的老人那般毫無朝氣,意誌力像羽毛一樣柔軟脆弱,不堪一擊。生活的逼迫,環境的浸染和情感的疏離早已把我靈肉分割,成了真正的行屍走肉,對生活毫無熱情,對前方一片迷茫,每天隻是麻木地維持著身體的正常運轉。
喊我的人是金老板,他臉型尖削,神色嚴厲,深沉的眼神中透露著成熟的老練。我早已行過成人之禮,卻仍然被直呼為小羽毫無尊嚴地位可言,語氣中充滿著不屑和輕蔑。我卻必須默默忍受不能反駁,為了賺取這微薄的收入來供給這俱軀殼,這是生存的本能。我不發一語低下頭費力地將一塊塊長條琉木捆紮好抱了起來。
“你注意點,別出了差錯,不然你工錢別想要了,以後有活也不會再叫你,做事利索點。”老金惡狠狠地叮囑了我幾句。我沉默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後,耳後傳來金老板和其他人的談笑風生,隱隱有幾句似乎提到了我“這小子看起來傻裏傻氣的,你怎麼會用他啊。”“嘿嘿,便宜唄,他就這傻樣,但做事還算老實,馬老板最近發財了啊,又買了坐騎?”“賺了點小錢,這個‘金星火’前兩天買的,二千藍株,怎麼樣,還行吧?”“嘖嘖。。”
耳後的聲音越來越遠,我思緒也越來越亂,天空飄來的毛毛細雨濕潤了我的眼睛,我伸手抹了把臉,我的淚腺早已幹涸,這一定是雨水。街道兩邊高屋翎立,羅馬歐倫風格式的建築交疊呈現,尚衣網襪的美女們踩著特有的步伐在街邊匆匆地走過,這一定是座繁華的城鎮,因為這是王都雙心城。我所在的六石區離著皇宮十分遙遠算來也是郊區了,也算是平民窟,在這裏食不果腹的大有人在,每個人都為了利益而拚命奔波,眼中隻有貪婪,內心全是虛偽,我想著都感覺惡心,想吐卻又吐不出來。街邊又看見了被盤征土地的老人為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利益而奮不顧身,迎接他的隻有拆遷隊員們凶惡的嘴臉;為了一點小事而發生口角的粗陋大漢隻敢對著年邁體衰的老人凶神惡煞,在身旁雌性生物伴隨下彰顯著自己的陽剛之氣;打扮時尚的美女隻會蹙眉掩嘴而過,生怕自己的高雅氣質沾染到了眼前這些粗俗。有人的地方就有壓榨和剝削,有壓榨和剝削的地方就會有富豪,貧民窟裏一樣有很多富豪,住著金碧輝煌的屋宇,孰不知那些富麗堂皇的別墅下積壓著多少怨民的血汗與魂魄。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我的國家為何如此貧窮,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為何如此冷漠,漂亮的女人隻會給有錢的老板摸,數不清的罪惡交易在夜色的掩映下發生,神啊,你到底有沒有長眼睛,難道真的沉睡了嗎,有沒有一個替天行道的神能夠鏟除奸惡,伐盡罪行,漂白世界,淨化人心,世間真的沒有充滿真善美的伊甸園嗎,還是,我見識的太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