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五歲,賈敏傷逝,本就體弱的黛玉因此纏綿病榻數月之久。林如海更是了無生趣,整個林府隻能由水溶一人撐著。豈料皇帝得知林如海隱居江南,隨即頒下聖旨召林如海入仕,去揚州任巡鹽禦史一職。
林如海本不想接這聖旨,後水溶與他在書房靜談了兩個時辰,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但林如海出了書房整個人就又變回原來那副英姿勃勃的樣子,立馬接了旨,攜著水溶和黛玉去了揚州上任。
冬去春來,時光荏苒,十年光陰隻是一眨眼之間罷了。
也許真的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林如海身染惡疾,醫石無效,隻能每天用上好的湯藥將這條命呆著罷了。
黛玉整日在林如海床前伺候,凡事都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
因是憂慮過度,黛玉自己的身子也日漸不好,急得水溶硬是勸著她回房歇息。
睡了半個時辰,黛玉悠悠轉醒,起身靠在枕頭上,豈料一時頭暈,氣有些喘不上來,遂掩了口咳了一陣。
房內的動靜驚動了在外間打盹的雪雁,她打了簾子進來,替黛玉順著氣,道,“姑娘,你才睡了多久,怎麼不再睡會兒?你看你又咳起來了。”
黛玉淡淡揮了揮手,道,“不妨事兒。”
雪雁嘟著嘴,不滿道,“還說不妨事兒,都咳成這樣了。要是老爺和大公子知道,看他們怎麼念叨你。”
聽雪雁提到林如海,黛玉道,“爹爹怎麼樣了?”
林如海的狀況是不好,非常不好。可是看著黛玉蒼白的臉,雪雁卻不忍心將實情告訴於她。
“義父今日好多了,玉兒不必掛心。”水溶親自端了藥進來。
雪雁向水溶福了福,轉身出了門。雖說是男女七歲不同席,男子也不可隨意出入女子閨房。可是黛玉和水溶之間的情誼大家夥都看在眼裏,因此隻要行得正,站得穩,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水溶坐在床邊,拿了湯匙喂黛玉喝藥。
黛玉看著黑乎乎的湯藥,掩著鼻子道,“好難聞的藥汁,我才不要喝。”說著將水溶的手一推,“要喝你自己喝。”
自林如海纏綿病榻以來,黛玉便從不曾這般撒嬌,倒是讓水溶一愣。黛玉見水溶無話,便抬起水眸,見他傻傻地望著自己,臉一紅,嗔道,“看什麼看?又傻了不成。”
水溶回神,尷尬輕咳,半晌才道,“玉兒快喝藥,這樣才有精神繼續照顧義父。”
聞言,黛玉的眸子暗了暗,道,“好吧,哥哥,我聽你的。”
“大公子在嗎?”林安在院子裏高聲詢問。
水溶聽了,扶著黛玉躺好,自出了屋子,道,“什麼事?”
“回大公子的話,京城賈府派人來看望老爺。”
水溶冷冷一笑,看望?是衝著林府家業來的吧,遂道,“來的是誰?”
“是賈璉,璉二爺。”
水溶點了點頭,揮手讓林安去安排賈璉的住處。
林安似是有些為難地看著水溶,欲言又止。
水溶道,“怎麼了?還有何事?”
林安道,“大公子不去見見璉二爺?”
水溶冷哼一聲,“不見。”
“是。”
賈璉見隻有林安一人同自己周旋,心裏雖有不滿,但是見林府各處擺設,想著這林府必有大筆錢財,也就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遂裝模作樣掉了幾滴眼淚,推說林姑父身子不爽,自己不去跟前擾了他老人家歇息。在林府歇了一日,便按耐不住自己風流淫邪的個性,帶了小廝去了落花樓尋芳。
這日,黛玉剛起身不久,便聽見小丫頭子在屋外嚷嚷,“姑娘,老爺怕是不好了。”
黛玉一驚,顧不得什麼,拎著裙子便往林如海臥房跑去。
“爹爹。”
林如海淡笑道,“玉兒,你來了。”
黛玉握住林如海的手,道,“爹爹,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你答應過娘的,你不能食言。”
林如海幽幽地道,“是啊,我答應過敏兒。可是爹真的力不從心了。”
黛玉急得眼淚直掉,“不會的。爹爹會好起來的。”
林如海搖了搖頭,輕喚道,“默言。”水溶見林如海比往日有精神,心下一陣沉痛,想必這就是回光返照之像了。
“義父,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