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花朝節。
這一日,賈敏用過早膳後不久,便覺得腹中陣陣疼痛。驚得林如海差點踢翻椅子,道:“莫不是要生了?”在賈敏跟前伺候的貼身丫鬟芸兒忙不迭地喚著小丫頭子去請接生婆。原想著還有些日子,卻不想今日就要生了。
待得林如海將賈敏抱至裏間,接生婆就匆匆趕來。芸兒見自家老爺還傻站在床前,一時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直把林如海往門外推。
產房裏,賈敏一手緊抓身下的褥子,一手拽著芸兒的手。這時,一陣疼痛剛剛過去,卻把賈敏累得直喘氣。
芸兒取過小丫鬟遞上來的棉巾,邊替賈敏擦著臉上冒出來的細汗,邊道,“太太,您歇歇,省著點力兒。”
賈敏虛弱地點了點頭,卻不想另一波疼痛又襲來。
“啊,好,好痛。”
接生婆不斷替賈敏揉著小腹,道,“太太,您再用點力。”
賈敏感到自己的身子越來越沒有力氣,那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掉了下來,“芸兒,我,我不,不行了。”
芸兒緊握賈敏的手,道,“太太,您振作點。您想想老爺,老爺還在等著您的好消息啊。”
聽得芸兒提到林如海,賈敏眼前頓時一亮,生出幾分力氣來。
疼了好久,叫了好久,接生婆突然喜道,“看到頭了,看到頭了,太太再用力,用力呀。”
產房外,林如海隻得焦急地來回踱步,丫鬟每端出一盆血水,林如海便擔心一分,要不是總管林安拉住,下一刻他就要衝進產房。
“總管,總管。”一小廝急急忙忙穿過二門,朝總管林安這邊跑來。
林安皺著眉上前詢問,“何事這般咋呼?”
“總管,後院那片桃樹林開花了。”
林安眉眼一挑,似是有些不信。那片桃樹自栽下開始,每年入春隻長葉,不開花,怪道林安有此疑問。看了眼林如海,見他一顆心都掛在太太身上,便道,“快,隨我去看看。”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嬰孩啼哭,接著卻是清雅襲人的香氣撲鼻而來,似桃花香,又不似,這味道啊,一時還說不上來。
轉眼間,隻見林如海推開房門,快步走了進去。因是太太產房,林安也不便進去,於是揮了揮手,招了那報信的小廝,一起去了後院不提。
接生婆將剛出生的小孩兒包在繈褓裏,看見林如海過來,便行了一禮,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給您生了個千金,母女平安。”
說著便將那小孩兒往林如海懷裏一放,想那林如海一個大男人從未抱過嬰孩,倒是一時手忙腳亂,隻得雙手捧著,惹得丫鬟婆子一陣好笑。
“如海。”
聽得賈敏虛弱地喚著自己,林如海忙將孩子放至賈敏身側,半跪在床前,握著賈敏還有些汗濕的手,激動得流水漣漣,“敏兒,你辛苦了。”
賈敏輕笑著搖了搖頭,側過頭看著自己的孩子,心下不免一陣感慨。嫁予林如海十幾年無所出,縱然林如海不介意,自己也是愧疚的。今日終於生下了這個孩子,雖然是個女孩,那也算是對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