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稱京都這家最貴的酒樓喚做“日暮斜”。按照她的理解最貴的地方應當是叫什麼富貴樓或者鴻運樓之類的,否則怎麼能體現出它的貴氣。對於這個過分講究的名字霜風不求甚解,經過深刻的反思後隻能證明她是個徹底的俗人。
“日暮斜”呈‘回’字形的設計,樓高六層。中央是朱漆的高柱撐起的大廳,北麵開的窗正好能將京都一覽無餘,南麵的窗恰巧能俯瞰大廳。樓層之間各個部落的設計別具一格,清新雅致的有,異域風情的有,粗獷豪放的有。俗人霜風依照個人喜好選了一間奢侈華麗的房間,外間的屏風上是大朵大朵豔麗的牡丹花。
霜風位居六樓,倒也沒覺得高處不勝寒,南北麵的窗戶統統打開,穿堂的夜風挑起了層層的縐紗,隨風舞動好不迷蒙。霜風無心旖旎,對苗空旖旎不起來,麵朝背麵仰首瞭望那皎皎夜空。
皓月正明,霜風閉上眼感受著如銀瓶乍泄的月光灑在自己的臉上,似有一股靈氣,猶如羽毛般輕盈的撫摸;又似有一股衝動,讓人想做了那羽化登仙的仙人去了。霜風前所未有的放鬆,拋卻了一卻的俗事,忘卻了非夕,忘卻了蕭錯,也忘卻了小五……
閉著眼睛直到天空中“砰”的一聲炸開了花,睜開眼,絢麗的焰火轉瞬即逝,隨即又是砰砰的聲響,各色的焰火炸開,流瀉,消失。漆黑的夜空被渲染的斑斕亮麗。
某一刻有人覺得夜空中炸開的多麼像人的欲望,貪婪,放大,最後消失殆盡。浩瀚的夜空,偌大的皇城,站在窗口之上霜風突的覺得自己太過渺小。
浮生如夢,一墮十劫。一時間想不明白自己苦苦追尋的種種是為何?
罷了罷了,不想也罷,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霜風從來隻想做的是簡單的人。
某處另一人也如此姿勢憑欄瞭望,這樣的夜總顯得太過魅惑迷離。
“嗵”的一聲非常不和適宜的響起,擾亂了某人正欣賞夜景的興致。
無聊至極的某空空支著頭耷拉著腦袋打瞌睡,終於一個不留神腦地磕在了桌子上。
“嘶~”苗空揉著腦袋吸了口涼氣,那死女人也太不厚道了,扇子不離手,讓他摸一下的機會都沒有。苗空恨恨的瞪了霜風一眼,原本被打斷的霜風心緒不悅,瞧見苗空幽怨的眼神竟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這個來曆不明的家夥似乎還比較有趣,比姚新那貨好對付。
“過來。”霜風靠近桌邊桌邊坐下,朝苗空招了招手。
苗空依言湊過了腦袋。
“空空啊!”霜風伸手豪情萬丈的拍了拍空空的肩膀,自霜風開口他倆的關係有晉升了一個層麵。“你跟著我到底想幹啥?”
苗空用無辜的眼神看著霜風,事實上苗空即使穿著粗布大衣依舊沒有一絲船夫粗鄙的影子,尤其是安靜不動的時刻像極了文弱的翩翩書生,溫潤如玉,弱不禁風。
“圖謀姑娘美色。”苗空忽的邪氣一笑,伸手碰了一下霜風的手臂又快速的收回,搖身一變,文弱的書生立即又成浪蕩公子。
霜風似觸電般的縮回了,這下子該輪到她吃驚了,苗空你廝是幾時看出她是女兒身的。
“咳咳。”霜風輕咳兩聲掩飾這不合時宜的突發狀況。臉上的神色並不太好看,陰騖的眸子似是要再苗空身上剜出兩個洞。似乎自己有種被玩弄在股掌中的錯覺。
苗空麵龐本就俊秀,挑了挑一雙鳳眸,痞氣十足。
“如何?”輕笑著對霜風說了兩字。
“好,你好。”霜風語含不屑,真是深藏不漏啊!此刻,苗空在她眼裏倒成了個小人,雖說他跟著她的目的並不單純,但表現的也不是那麼明顯。
“算了,”苗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船夫的身份也沒打算繼續裝下去了,沒意思的緊。
“誰讓你自己裝的不像。”這句苗空在嘴裏小聲的念叨,邊說的同時不懷好意的眼神不住的往她身上瞟。
苗空越是這幅模樣霜風心中越是不悅,他那輕佻的眼神徹底讓霜風紮毛了。
“苗大公子自便,恕不奉陪了。”扔給他一記白眼之後,霜風灑然轉身。
其實這事也根本怪不得苗空,第一眼見霜風起苗空就知道她的女伴男裝,清秀的麵龐太過明顯,加之苗空銳利的雙眸,一眼便知乾坤。
此刻霜風冷言相向,苗空倒是覺得那女子越發的好玩了。霜風刻意營造出來的僵硬氛圍在苗空眼裏之是那麼一絲絲的別扭,連帶霜風這個人他也覺得別扭之中似乎帶著些許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