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睡獅怒醒盧溝橋!鐵蹄踐踏天安門(14)(3 / 3)

可是由於敵人火力特別是翼側機槍的猛烈射擊,不用說,涉河到中流時,我方將處於連收容死傷都不可能的狀態,因白天行動困難,而延期實施原來計劃,以後根據形勢的變化和聯隊命令有了改變,日落後才開始行動,晚十一點半集結在一文字山東北側,並入了聯隊長指揮之下……

應該給清水節郎的“作品”這樣評價:真實。或者基本真實。

它是難得的另一類向導,可以引著我們走進敵人的營地,以一個侵略軍前線指揮員的視角觀察敵我雙方的戰地實況,這是在別的位置上無法看到、或者看到了無法評價的。

清水此人的細心彌補了無情的戰爭帶給我們的理所當然的疏漏。他的“戰地筆記”中的許多情節都是蘸著硝煙流彈寫出來的。我們珍惜他的“作品”,因為它是史料。

當然,清水筆下之誤是難免的。

先不說他站在“皇軍”的位置上觀察那場戰爭因而顛倒了許多黑白,單就他在筆記中描繪的7月8日拂曉日軍向盧溝橋發動進攻時的天氣就是錯的。清水寫道:“燦爛的旭日光輝,衝破了東方低垂的暗雲”。不對,那一刻,沒有旭日的光輝,而是日軍的槍炮聲伴隨著一陣狂風疾雨卷進了宛平城。

有人指出,清水大概出現了“幻覺錯位”。那個時刻,東京確是霞光四射的朗晴,盧溝橋卻是暗雲、疾雨的天氣。

清水為什麼要把一個沉重的日子“錯位”得那麼輕鬆?

這應該是一個不難找到答案的問題。

“一文字山”高地

大概讀者們已經主意到了,清水節郎在他的“戰地筆記”中出現了一個奇特的地名:“一文字山”。

肯定地說,在中國的地圖上或者實際版圖上根本沒有這個地名。它是日本人具體地說是一木清直為了演習方便自己隨意命名的一個地方。

“一文字山”在宛平城東門外,東關的東側。此處由於長年飛揚的沙土淤積成坡坡崗崗,荊棘叢生,所以,當地老百姓叫它大棗園或沙崗。它是宛平城外惟一的一處製高點,走上崗頂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宛平城東門及城牆。盧溝橋事變時,此地係日軍一個重要的陣地,事變前是他們的演習場所,事變時,山麓入口處的民房為河邊正三旅團長攻城的戰鬥指揮所。

還記得嗎?一木清直在下達了進攻宛平的軍令後,同時指揮日軍的大炮配合步兵攻擊宛平,那第一炮就是從這裏打出去的。據資料統計,自7月8日5時30分開始炮轟宛平城起至7月20日止,日軍共發炮11次,都是由大棗園的這個炮位發射處發炮的。

一木清直很得意地說:“一文字山,是大大的有功勞的小高地!”

說這話時,他就站在日軍戰鬥指揮所外麵的一個沙丘上,滿臉掛著猙獰。

中國人則會這樣回敬一木清直及所有戰爭狂人:“一文字山”這塊本來神聖的中國領土上,永遠地留下了抹不掉的獸跡!

今天,如果你還有機會進一趟宛平城,當地人告訴你許多值得一看的“事變遺址”中有一處是分外惹人注目的,那便是城東牆北側的那個彈洞,這彈洞就是日軍當年在大棗園發射的炮彈留下的永久紀念。

大棗園還有一處值得人們瞻仰的遺址,那便是29軍132師師長趙登禹烈士的墓,墓堆為磚石砌就,墓地莊嚴肅穆。來此地的國人無不站在趙將軍的墓前靜靜致哀幾分鍾。趙登禹是在7月28日的南苑激戰中為國獻身的。當時將屍體就地掩埋。抗日戰爭勝利後,何基灃將軍奉馮治安將軍之命,將趙師長和29軍陣亡於盧溝橋地區的將士忠骸遷葬於大棗園。

從此,大棗園這塊熱土便埋下了在當年事變時沒有來得及安葬的中國士兵的魂靈――足以讓子孫萬代都感到沉重且無限驕傲的血肉之豐碑。

把趙登禹師長的墓遷建於大棗園,這是河邊正三、一木清直、清水節郎等日軍指揮官絕對沒有想到也不願看到的。記得河邊正三當年攻下宛平城以後,站在大棗園沙丘上不可一世地說:

“對於一文字山這個炮陣地,帝國不會忘掉的,我們會在這兒建起紀念碑的。”

河邊沒有食言,事變後不久,他就讓人在沙崗頂上西側立起“支那事變發祥地”紀念碑。使人不解、甚至略感有點可笑的是,那是一塊木製的碑,沒出幾年就被風雨吹打得無蹤影了。河邊怎能不曉得木碑是不會耐久的?

櫻井要用繩子吊死在宛平城牆上

清水節郎移位提前描繪的“旭日燦爛”的風景終於出現了。不過,那是在一小時後,日軍屢次進攻宛平城卻沒有攻下的時候。

雨,停了。

房簷水仍在嘀嘀嗒嗒地撕扯著,悠悠長長,不緊不慢,每一聲都敲打著濕漉漉的幾乎要冒水的土地。

陽光從雲縫裏擠出一縷縷彩色瀑布般光波,投射到天空,猶如一片片倒掛的彩簾。一直緊響了大半夜的槍聲此刻變得疏稀下來,隻是有一聲沒一聲的,好像從東邊又似乎從西邊響起來,且槍聲軟軟的、尖尖的,使人有一種分明是彈頭射到了棉花堆裏的那種感覺。

盧溝橋戰地上的沉悶感一點也沒有減退。硝煙散發出的濃烈的火藥味、紫草燃燒中的濕黴味、屍體燒焦後的腥臭味……板結成一層厚厚的、看不見的空氣層,沉重地壓在似醒非醒的落雨後的地上,又隨意擴散開來。使你感到盧溝橋地區的每塊地、每棵樹、每座山包,不僅壓抑、沉悶,而且在孕育著一種緊張、一見火星立即就會燃爆的緊張氣氛。

宛平城像一座沉默的山峰,巋然不動地臥在永定河畔。

平靜,一切都死死的平靜。

但是,誰都能感覺得出這種平靜是暫時的,短暫的。

正在城內談判桌上交涉的櫻井坐不住了。

很難猜得透他出於何種考慮,這時手持白旗登上了城牆,像東京街頭的交通崗一樣,搖晃了幾下。隨之,攻城的日軍便停止了射擊。

他們對宛平城久攻不下,疲憊了,借此機會喘口氣,攢把勁再射擊。

櫻井雖然再沒有下令射擊,但是日軍很快又開始炮轟宛平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