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our school being more fortable than before,I am preparing to make myself quiet instudying。But it is heard,the new minister of educating。Mr。Ma Chun Wu,will be contriving todisturb the educational circle。The peaceful condition,as present time,will not be keep(kept)by us。Oh,how terrible it is……”
“人常說,學生時期為最快樂之日,但是我不敢讚同,我相信世上永無快樂之日,而學生時期,亦多紛擾。”
“譬如吾校,北京女子師範大學,自從我進校以來即永未見寧日。我不敢回憶我在校過去的生活。”
“現吾校已比較安靜,我正預備靜心求學。但是又風聞新教育總長馬君武氏又正在陰圖擾亂教育界。若今日之安寧,我們又不能享受了。啊,這是何等可怕!”
從這一篇中就可知道劉女士求學的熱心及她受章士釗摧殘感覺的困苦。同時也可以看見她對於政治的識見,遠在一班喪家狗之文妖與名流之上。本學期創辦英文自修室,她就很高興的來預備努力研究,屢次來問我如何可以進步英文。我所說應買的書如Oxford PocketDictionary,她都很趕快就買來,不打算果真如她所預料,自章士釗馬君武再講整頓學風“若今日安寧情況,我們又不能享受了。啊,這是何等可怕!”
楊女士我雖然不深知,不能夠詳細表述,總也是女師大革命先烈之一。我希望有女師大同學能把她的生活較詳細的敘述出來。
劉楊二女士之死,同她們一生一樣,是死於與亡國官僚士大夫奮鬥之下,為全國女革命之先烈。所以她們的死,於我們雖然不甘心,總是死的光榮,因此覺得她們雖然死的可惜,但也死的可愛。我們於傷心淚下之餘,應以此自慰,並繼續她們的工作。總不應在這亡國時期過一種糊塗生活。
十五,三,廿一日
(二女士被難後之第三日)
記念劉和珍君
一
中華民國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就是國立北京女子師範大學為十八日在段祺瑞執政府前遇害的劉和珍楊德群兩君開追悼會的那一天,我獨在禮堂外徘徊,遇見程君,前來問我道,“先生可曾為劉和珍寫了一點什麼沒有?”我說:“沒有。”她就正告我,“先生還是寫一點罷,劉和珍生前就很愛看先生的文章。”
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編輯的期刊,大概是因為往往有始無終之故罷,銷行一向就甚為寥落,然而在這樣的生活艱難中,毅然預定了《莽原》全年的就有她。我也早覺得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這雖然於死者毫不相幹,但在生者,卻大抵隻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夠相信真有所謂“在天之靈”,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現在,卻隻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實在無話可說。我隻覺得所住的並非人間。四十多個青年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圍,使我艱於呼吸視聽,那裏還能有什麼言語?長歌當哭,是必須在痛定之後的。而此後幾個所謂學者文人的陰險的論調,尤使我覺得悲哀。我已經出離憤怒了。我將深味這非人間的濃黑的悲涼;以我的最大哀痛顯示於非人間,使它快意於我的苦痛,就將這作為後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獻於逝者的靈前。
二
真的猛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為庸人設計,以時間的流駛,來洗滌舊跡,僅使留下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這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給人暫得偷生,維持著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這樣的世界何時是一個盡頭!我們還在這樣的世上活著;我也早覺得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離三月十八日也已有兩星期,忘卻的救主快要降臨了罷,我正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
三
在四十餘被害的青年之中,劉和珍君是我的學生。學生雲者,我向來這樣想,這樣說,現在卻覺得有些躊躇了,我應該對她奉獻我的悲哀與尊敬。她不是“苟活到現在的我”的學生,是為了中國而死的中國的青年。
她的姓名第一次為我所見,是在去年夏初楊蔭榆女士做女子師範大學校長,開除校中六個學生自治會職員的時候。其中的一個就是她;但是我不認識。直到後來,也許已經是劉百昭率領男女武將,強拖出校之後了,才有人指著一個學生告訴我,說:這就是劉和珍。其時我才能將姓名和實體聯合起來,心中卻暗自詫異。我平素想,能夠不為勢利所屈,反抗一廣有羽翼的校長的學生,無論如何,總該是有些桀驁鋒利的,但她卻常常微笑著,態度很溫和。待到偏安於宗帽胡同,賃屋授課之後,她才始來聽我的講義,於是見麵的回數就較多了,也還是始終微笑著,態度很溫和。待到學校恢複舊觀,往日的教職員以為責任已盡,準備陸續引退的時候,我才見她慮及母校前途,黯然至於泣下。此後似乎就不相見。總之,在我的記億上,那一次就是永別了。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