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天安門前爭國權!五四狂飆孕新生(5)(3 / 3)

五四前夕的一些醉心於“法蘭西文明”的啟蒙思想家們,在自然科學方麵,大都是讚成唯物論的。他們在破除迷信、愚昧方麵,具有一定的建樹。

打倒吃人的禮教

孔家店是民主和科學的大敵。針對“五四”前的尊孔逆流,《新青年》進行了有力的反擊。

1916年10月至12月,《新青年》編者陳獨秀連續發表了三篇論文(《駁康有為致總統總理書》《憲法與孔教》《孔子之道與現代生活》),對康有為這位孔教教主的謬論,進行了有力的駁斥。

《駁康有為致總統總理書》,針對康一意要把孔教定為國教的論調,指出孔教和帝製的關係,說“別尊卑、重階級、事天尊君”這些孔教思想,正為曆代帝王所利用。袁世凱帝製雖然失敗了,可是“康先生”很怕人們丟掉“帝製根本思想”,所以仍然“銳意提倡”。陳獨秀根據西方國家信教自由的原則,駁康有為請定孔教為國教的種種理由說:“信教自由,已為近代政治之定則。強迫信教,不獨不能行之本國,且不能施諸被征服之屬地人民。”康有為雖然自誇他曾“三周大地,遊遍四洲,經三十國,日讀外國之書”,但陳獨秀卻嘲笑了他的無知,說他“不通外國文,於外國之倫理學,宗教史,近代文明史,政治史,所得甚少”。

《憲法與孔教》一文,指出:現在的憲法是根據“歐洲法製之精神”製訂的,而這種精神是以“平等人權為基礎的”,如果憲法上訂了尊孔條文,那麼其他條文都可以不要了。

《孔子之道與現代生活》,從現代經濟生活和現代倫理關係上,論證了孔教之道不適於現代經濟生活。現代經濟生活,是“個人獨立主義”,與此相適應,現代倫理學也是“個人人格獨立”,“社會風紀,物質文明,因此大進”。但是,孔教宣揚的卻是“父母在,不敢有身,不敢私進財”,這都不符合現代的“個人獨立之道”。

不但要求個人獨立之人格,而且要求個人獨立之財產。這裏,反映了當時中國資本主義發展的要求,也說明了反對封建倫理道德的社會意義。

對於康有為的上書,李大釗也連續發表文章,予以駁斥。1917年1月30日,李在《甲寅》日刊上發表了《孔子與憲法》一文;2月4日又發表了《自然的倫理觀與孔子》一文。

李大釗指出:孔子是“數千年前的殘骸枯骨”,將此“殘骸枯骨”,進入現代國民精神結晶之憲法,那麼這種憲法就是“陳腐死人”的憲法,而不是“我輩生人”的憲法。

李大釗也指出了孔教和帝製的關係,說孔子是“曆代專製之護符”,“專製不能容於自由”,將孔教載入憲法,是“專製複活之先聲”。

李大釗也以近代唯物論的觀點,說明道德之進化是隨著社會進化而來的,“古今之社會不同,古今之道德自異。”而自然之變,絕不是“神秘主宰”的“惠與”,也不是“古昔聖哲”的“遺留”。他表示自己反對孔教的決心說:“雖冒毀聖非法之名,亦所不恤。”

在反孔教的鬥爭中,魯迅以小說和雜感等文藝形式,和李大釗等並肩戰鬥,並和李大釗結成了深厚的戰鬥友誼。

1918年5月,魯迅在《新青年》上發表的《狂人日記》,是他的第一篇白話文小說,也是他開始用魯迅筆名射向封建禮教的第一支投槍。

同年9月起,魯迅在《新青年》“隨感錄”欄連續發表短評(至11月,共寫隨感錄二十五、三十三、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等六篇,1919年又寫了隨感錄三十九至四十三、四十六至四十九、五十三至五十四、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六十五、六十六等許多篇),不斷地批判封建禮教。1919年3月,他還在《每周評論》上,用庚言的筆名,發表了三則《隨感錄》(《敬告遺老》《孔教與皇帝》《舊戲的威力》),對孔教及尊孔派、封建文化進行了有力的打擊。

魯迅把自己這一時期的作品稱作“遵命文學”,他說:“這些也可以說,是‘遵命文學’,不過我所遵奉的,是那時革命的前驅者的命令,也是我自己所願意遵奉的命令”。

在《狂人日記》中,魯迅借著“狂人”的口,憤怒地揭穿延續幾千年的封建禮教的真麵目:“我翻開曆史一查,這曆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魯迅以深邃的思想,沉痛地揭露了封建倫理的根深蒂固和害人之深:“他們可是父子兄弟夫婦朋友師生仇敵和各不相識的人,都結成一夥,互相勸勉,互相牽掣,死也不肯跨過這一步。”“他們會吃我,也會吃你,一夥裏麵,也會自吃。”“四千年來,時時吃人的地方,今天才明白,我也在其中混了多年。”

魯迅對那些維護封建禮教的人,予以警告說:“你們立刻改了,從真心改起:你們要曉得將來是容不得吃人的人。”

《狂人日記》是一篇對封建禮教的控訴書,是一把擊中封建禮教的匕首。它號召千百萬人民起來進行戰鬥。從此以後,打倒“吃人的禮教”,成為人們的口頭禪。

繼《狂人日記》,魯迅又發表了《我之節烈觀》《我們現在怎樣做父親》,對夫權主義、父權主義(《三綱》中的兩綱:夫為妻綱、父為子綱),進行了有力的批判。

對於在“節烈”的名義下無謂犧牲的婦女,魯迅認為應該追悼,並認為今後的人們應該使婦女從“節烈”的枷鎖下解脫出來。他說:“我們追悼了過去的人,還要發願:要自己和別人,都純潔聰明勇猛向上。要除去虛偽的臉譜。要除去世上害己害人的昏迷和強暴”。“我們追悼了過去的人,還要發願:要除去於人生毫無意義的苦痛。要除去製造並賞玩別人苦痛的昏迷和強暴。”“我們還要發願:要人類都受正當的幸福。”

關於父權主義。魯迅在《我們現在怎樣做父親》一文中指出,父親必須正確地教育孩子,使今後的孩子超越自己,超越過去。他說:“超越便須改變,所以子孫對於祖先的事,應該改變,‘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當然是曲說,是退化的病根。”在封建的父權主義下所管教的孩子,是永遠不超越父親、超越過去的,隻能是“窮人的孩子蓬頭垢麵的在街上轉,闊人的孩子妖形妖勢嬌聲嬌氣的在家裏轉,轉得大了,都昏天黑地的在社會上轉,同他們的父親一樣,或者還不如。”因此,必須改變這種狀況,必須使孩子們在封建的父權主義下解脫出來。魯迅號召說:“先從覺醒的人開手,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背著因襲的重擔,肩住了黑暗的閘門,放他們到寬闊光明的地方去;此後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