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懲辦曹錕、吳佩孚的命令,不啻是皖係對直係的宣戰書,直係當然不能不應戰。在此命令發表前,駐河南的吳佩孚軍已經向北開拔,其前鋒已達高碑店一帶。曹錕的軍隊也由保定開赴高碑店,準備應戰。懲辦曹、吳的命令發表之後,保定方麵更是激憤。7月9日,曹錕在天津舉行了誓師典禮,將所部命名為“討逆軍”,設大本營於天津,設司令部於高碑店,派吳佩孚為前敵總司令兼西路總指揮,曹钅英為東路總指揮,另派第一混成旅旅長王承斌駐鄭州為後路總指揮。
當直、皖兩派厲兵秣馬,準備火並之時,作為直、皖之外的一支獨立力量,張作霖及奉係的態度不但備受直、皖兩方的關注,也為全國各界所注目。在直、皖最初的爭論中,張作霖曾標榜中立,以“和事佬”麵目出現。盡管張作霖的“中立”和“調停”實際上有所偏向,但他畢竟沒有公開宣布助直反皖。調停失敗,張作霖離京後,表麵上雖宣稱繼續中立,但助直反皖的立場卻日趨明顯。7月8日,張作霖在軍糧城下車後,隨即趕到天津,與曹錕、吳佩孚等人舉行了緊急會議。曹錕在會上表示擔憂,認為戰事一開,直隸首當其衝,如不能獲全勝,徐世昌勢必“受段之要挾,乘風轉船,加以叛亂的罪名,則直隸危矣”。但吳佩孚卻信心十足,認為取勝沒有問題。他分析了直、皖雙方的形勢和力量對比,指出:“就實際上論,段派所恃者僅邊防軍,該軍成軍以來,未經戰陣,經驗缺乏,且聞所用軍官多係學生,頗有思想,決不肯效忠奸黨,與同胞為難,一臨戰地,潰散立見。”吳佩孚還說,僅他所率領的軍隊,就足以擋段祺瑞全部之眾而有餘,“即萬一戰而不勝,我軍搶奪京漢路線,聯合西南,以直隸為前敵,河南為中堅,湘粵為後盾,徐圖進取,更有張巡閱使控製東北,則段派直如甕中之鱉,又何慮哉!”經吳佩孚這麼一說,曹錕有了信心,張作霖也覺得吳佩孚的話有理,表示讚同。從這次會議的情況看,張作霖雖然並沒有明確表示奉係如何動作,但在心裏,他已決定站在曹錕、吳佩孚一邊,與直係共同倒皖。
在張作霖看來,直、皖相拚,正是自己從中漁利的好機會,不能放過;而直、皖雖未開戰,然勝券顯然已為直方所握。張作霖認為自己介入直皖戰爭比不介入有利,助直比助皖對自己更有好處。
正是出於上述考慮,張作霖回到奉天之後,立即召集吉林督軍鮑貴卿、黑龍江督軍孫烈臣、奉軍總司令張景惠及師長吳俊升、張海峰等人開會,作出了出兵關內、助直反皖的軍事部署。張作霖決定,從二十七、二十八師中各抽一旅以保護關內京奉鐵路為名入關,另以巡閱使署衛隊旅一部協同二十八師留奉部隊保護關外京奉路。7月11日,張作霖正式下達了出兵的動員令。
為了師出有名,在下達出兵動員令的當天,張作霖先後給段祺瑞連發了兩份電報,在電報中,他一方麵仍表示尊重段祺瑞,稱“督辦光明磊落,中外敬仰”,另一方麵則斥責徐樹錚之所為。他說:“此次在京,備悉奸人百計害我三省。作霖忍無可忍,誓將親率師旅,鏟除此禍國之障礙,以解吾民之倒懸。”張作霖所說的奸人就是徐樹錚。徐樹錚為了拆張作霖的台,曾派人帶巨款潛出關外,收買土匪,企圖擾亂東三省的治安。但所派之人一到東北,很快就被張作霖的部下捕獲。張作霖為此大為惱火,故他在給段祺瑞的電報中亦直言不諱地說:“不久前,奉天捕獲姚步瀛等行跡可疑分子十三人,彼等攜帶十二萬元活動費由北京來奉天,據供認旨在圖謀於土匪中間活動鬧事。蓋此事並非督辦之本意,必是左右小人唆使而為者。餘今率兵陸續進京,目的在清除督辦左右之小人,至於督辦乃餘平素最尊敬之人,不敢有犯侵之意。”
盡管張作霖采用的仍是“清君側”的策略,但其助直反皖的弦外之音不言自明。到了此時,段祺瑞已清楚意識到張作霖已放棄“中立”。他一度有所後悔,曾敦請徐世昌於7月14日下了一道停戰令,要求“所有各路軍隊均應恪遵命令,一律退駐原防,戮力同心,共維大局”。然而,一切為時太晚。直、皖雙方均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在徐世昌頒發停戰令的當天,戰爭打響了。
直皖戰爭期間,雙方直接參戰的兵力均在五六萬左右。皖係出動的軍隊主要為邊防軍第一師曲同豐所部1.1萬人,邊防軍第三師陳文運所部1.1萬人,陸軍第九師魏宗瀚所部8千人,陸軍第十三師李進才所部8000人,第十五師劉詢所部8000人,西北軍第二混成旅宋子揚所部8000人,邊防軍訓練處學生隊約3000人,共約5.7千人。直係動員的軍隊則有吳佩孚所部第三師1.1萬人和第二、三混成旅1.6萬人,一個補充旅6000人,曹錕衛隊3000人,直隸警備隊26個營約1.3萬人,曹钅英的第四混成旅8000人,總共也是5.7萬人。從數量上看,直、皖的兵力不相上下,但若加上奉係入關的部隊,直方就占很大優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