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變幻大王旗(5)(3 / 3)

這時,遠離巢穴的“辮子軍”軍心動搖了,鼓噪複辟的遺老遺少也開始作鳥獸散,紛紛逃離北京。這樣,張勳也要“金蟬脫殼”,一麵請求辭去議政大臣和直隸總督的職務,一麵想把徐世昌推到前麵來調停並以太保名義組織內閣,收拾殘局。事情到了這步田地,誰也不會出來做替死鬼,上這個當,更何況官場老手徐世昌了。張勳見此法不靈,便采取“走為上計”,他想逃往蒙古去,在那裏招兵買馬,以圖再起,可是,京張鐵路已被田中玉拆毀,交通中斷了。這樣,他是戰必敗,和不能,逃無路,隻能坐困南河沿會館了。這個幾天前還是車水馬龍、要人雲集之地,如今卻是“門前冷落車馬稀”了。

段於7月2日晚9時偕梁啟超等行抵馬廠。3日上午8時,第八師司令部召開軍事會議,公舉段為討逆軍總司令,同一天,段組成討逆軍總司令部,派段芝貴為東路討逆軍總司令,曹錕為西路討逆軍總司令,並以梁啟超、湯化龍、徐樹錚、李長泰為討逆軍總部參讚,靳雲鶴為總參議,傅良佐、曲同豐為參議,張誌譚為秘書長,陶雲鵬為副官長,曾毓雋為軍需處長,劉崇傑為交涉處長,葉恭綽為交通處長,丁士源為軍法處長,王克敏、吳鼎昌、呂調元等為顧問。

7月3日,段以討逆軍總司令名義發出討伐張勳的電報。

同一天,段發布了討逆檄文。檄文說:“天降鞠凶,國生奇變!逆賊張勳以凶狡之資,乘時盜柄,竟有本月一日之事……是日夜十二時,該逆張勳忽集其凶黨,勒召都中軍警長官二十餘人,列戟會議。勳叱吒命令,迫眾雷同。旋即挈康有為闖入宮禁,強為擁戴。世中堂續叩頭力爭,血流滅鼻。瑾瑜兩太妃痛哭求免,幾不欲生。清帝孑身衝齡,豈能禦此強暴,竟遭誣脅,實可哀憐。該偽諭中橫捏我黎大總統、馮副總統及陸巡閱使之奏詞,尤為可駭。我大總統手創共和,誓與終始,兩日以來雖在樊籠,猶疊以電話手書密達祺瑞,謂雖見幽,決不從命,責以速圖光複,無庸顧忌。我副總統一見偽諭,即賜馳電,謂被誣捏,有死不承。由此例推,則陸巡閱使聯奏之虛構,亦不煩言而決。所謂奏折,所謂上諭,皆張勳及其凶黨數人密室篝燈,構此空中樓閣,而公然騰諸官書,欺罔天下……該逆勳以不忘故主,謬托於忠愛。夫我輩今固服勞民國,強半皆曾仕先朝,故主之戀,誰則讓人!然正惟懷感恩圖報之誠,益當守愛人以德之訓……前清代有令辟,遺愛在民,天厚其報,使繼之者不複家天下而公天下,因得優待條件,勒諸憲章,礪山帶河,永永無極。吾輩非臣事他姓,絕無失節之嫌;前清能永受殊榮,即食舊臣之報……張勳偽諭,謂必建帝號,乃可為國家久安長治之計。張勳何人,乃敢妄談政治!使帝製而可以得良政治,則辛亥之役何以生焉?博觀萬國曆史變遷之跡,由帝製變共和而獲治安者,既見了矣,由共和返帝製而獲治安者,未之前聞……祺瑞罷政旬月,幸獲息肩,本思稍事潛修,不複與聞政事……既久奉職於民國,不能視民國之覆亡,且曾筮仕於先朝,亦當救先朝之狼狽……該逆發難,本乘國民之所猝未及防,都中軍警各界,突然莫審所由來,在勢力無從應付。且當逆焰熏天之際,為保持市麵秩序,不能不投鼠忌器,隱忍未討,理所當然。本軍伐罪吊民,除逆賊張勳外一無所問,凡我舊侶,勿用以脅從自疑……至於清室遜讓之德,久而彌彰。今茲構釁,禍由張逆,衝帝既未與聞,師保尤明大義。所有皇帝優待條件,仍當永勒成憲,世世不渝,以著我國民念舊酬功、全始全終之美。祺瑞一俟大亂勘定之後,即當迅解兵柄,複歸田裏,敬候政府重事建設,迅集立法機關,刷新政治現象……”

以上文件,從紙麵上就可能“聽”得出是保皇黨首領梁啟超的聲音。他首先有意識地虛構事實。硬說清室反對複辟,借以開脫他們的責任,並且一筆抹煞中國人民數十年來流血犧牲,前仆後繼,推翻封建王朝的鐵一般的事實,而把投降帝國主義、血腥鎮壓人民,進行黑暗統治的清政府說成是“代有令辟,遺愛在民”,把清政府的滅亡說成是“洞察世界大勢,推誠遜讓”。他對國體問題表示“無極端之美惡”,而他們之所以要維持共和國體,隻是為了“既定後”不能“屢圖變置”,隻是為了害怕引起“友邦幹涉”而“國運從茲而斬”。在討逆文件的字裏行間,十分明顯地表現出:這些打著共和旗幟的討逆者,正是忠於清室的“先朝舊臣”,在討逆的動機,隻是為了反對張勳“誣脅”清室和有害於清室的鹵莽行動,在討逆文件中,一再地強調保持“皇帝”的優待條件,“永勒成憲,世世不渝”,使人們看不清他們站的是什麼政治立場;究竟是“不忍視民國之覆亡”而進行討逆呢,還是為了“感恩圖報,愛人以德,救先朝之狼狽”而進行討逆?

梁啟超的文章曾被稱為“筆端帶有魅力”,但是這些討逆文件並不帶有什麼“魅力”,隻能令人作嘔。

在討逆檄文中,把以王士珍為首的北京軍警長官說成是“為保持市麵秩序,不能不投鼠忌器,隱忍未討”,因此,“除張勳外一無所問”,“由我舊侶,勿用以脅從自疑。”從這些話裏可以“聽”得出是北洋派領袖段祺瑞的聲音。

7月2日,那個就職不過十天的內閣總理李經羲,化裝為運煤工人,由北京逃往天津。

7月3日,程璧光與淞滬護軍使盧永祥聯名通電討伐複辟。

同日,馮國璋在南京召集軍事會議後發表通電說:“國璋在前清時代,本非主張革命之人……國璋今日不讚成複辟,亦猶前之不主張革命……彼(指張勳)視京師為其營窟,挾幼帝以居奇,手握主權,口含天憲,名器由其假借,度支供其虛糜,化文明為野蠻,委法律於草莽,此而可忍,何以國為!”這個電報的措詞,也是非常使人驚異的。

由於南京和上海的實力派都表示了反對複辟的態度,浙江督軍楊善德也於3日發表通電反對複辟。

……

7月4日,馮、段發出聯名豪電說:“……國璋忝膺重寄,國存與存。祺瑞雖在林泉,義難袖手。今已整率勁旅,南北策應,肅清畿甸,犁掃逆巢。”

7月5日,段由馬廠回到天津,在直隸省長公署處理討逆軍事,並通電宣布就任國務總理。

從這天起,關於複辟問題的風向開始明顯,那些騎牆觀望的人都表示了反對複辟的態度,有些曾簽字於徐州會議記錄同意複辟以及接受偽職、懸掛龍旗的北洋軍閥,也都搖身一變,變成了“誓死擁護共和”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