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的目光也落到李穎身上,他也迫切的想知道李嚴培是怎麼回事,醒是醒來了,但現在看著似乎有點不正常。

病房裏麵,江東明站在床尾,同樣是緊緊盯著李穎,眼底深處有一絲不安的焦慮。

“醫生說爸爸可能失憶了,而且…而且……”李穎咬著牙,不忍心說出來。

“而且什麼?”蔡雅蘭急道,“小穎,你倒是快說啊。”

“而且可能因為神經受損,智力會有點不正常。”

“失憶?智力不正常?”蔡雅蘭喃喃著,臉色蒼白。

“怎麼會這樣?書記的命怎麼就這麼不順,出了車禍,現在福大命大醒來,但又這樣,老天爺到底有沒有長眼,為何讓書記這種好人遭受這樣的磨難。”江東明悲聲道。

病房裏,有些寂靜,陳興眉頭緊擰著,心裏也忍不住歎了口氣,等到李嚴培醒來這樣的大好消息,沒想到又會是這種結果,陳興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了。

“不管怎麼樣,嚴培同誌還是醒來了,這是最大的好事,總比像活死人一樣躺著好是不是,我們還是該替他高興。”陳興見氣氛沉重,出聲安慰著,“而且你們不覺得嚴培同誌能醒來就是最大的奇跡嗎,這樣的奇跡都能發生,日後說不定還能發生別的奇跡不是。”

“對,一定還會再發生奇跡。”李穎使勁的點著頭,在給自己打氣,同樣也是安慰自己,看向母親,道,“媽,咱們現在該高興,之前我們不是一直說隻要我爸能醒來,就是最大的好事嘛,現在我爸醒來了,我們傷心幹什麼。”

蔡雅蘭苦笑著,說是這樣說,但人總歸是貪心的,丈夫既然醒來了,誰不希望會是一切都好好的?現在卻又出了其他問題,心情能不受影響才怪。

病房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陳興轉頭望去,便看到張立行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陳書記。”張立行普一進來,看到陳興便點著打著招呼,眼睛急不可耐的往病床上看去,盯著病床上的李嚴培。

“立行同誌也來了。”陳興點著頭,看向了李穎,眼裏帶著詢問,張立行也是對方通知的嗎?

李穎似乎明白陳興的意思,輕搖著頭,她跟張立行根本不熟,又怎麼會去通知他。

“我聽說嚴培同誌醒來了,趕緊過來看一看,這是天大的喜事呀,嚴培同誌福大命大,我就知道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他的。”張立行看著床上的李嚴培,笑容滿麵,看到李嚴培也在看著他時,張立行眼神躲閃了一下,有些心虛。

“嚴培同誌,剛剛醒來,應該沒覺得哪裏不舒服吧。”張立行臉上保持著平靜,笑著關切道。

“你又是誰?”李嚴培看著眼前的人,眼裏始終有一些恐懼,眼前一張張都是生麵孔,讓他手足無措。

“我是立行啊,嚴培同誌,你不認識我了?”張立行一愣,睜大了眼睛看著李嚴培。

“立行同誌,嚴培同誌可能失憶了,不認識誰。”陳興這時候出聲道。

“失……失憶了?怎麼會這樣?”張立行打了個磕巴,臉上滿是震驚,這次,張立行並非裝出來,而是實實在在的驚訝,但內心的一絲狂喜亦伴隨著這股震驚,在心裏悄然滋生著。

“或許是之前頭部受過撞擊,導致腦部受損了吧。”陳興歎了口氣,他不是專業醫生,說不出專業的意見,隻是看到李嚴培的樣子,陳興的心情也有些悵然若失。

張立行沉默的站著,看著病床上的李嚴培,屢次要張口又閉上了嘴,不停的長籲短歎。

在病房裏站了幾分鍾,陳興便從病房裏離開,張立行見狀,也跟了出去,走廊外,張立行一臉沉重,“陳書記,沒想到嚴培同誌的命會這麼不順,哎,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吉人自有天相,嚴培同誌能夠醒來,說不定日後還會發生奇跡也不一定。”陳興輕搖著頭,已經沒有剛來的喜悅,不過李嚴培能醒來,也算是好事一件。

“不錯,嚴培同誌身上,一定會再次發生奇跡。”張立行點了點頭,嘴上如此說,心頭卻是一顫。

兩人在病房外聊了幾分鍾,陳興最後走進病房裏看了李嚴培一下,又安慰了李穎及蔡雅蘭幾句,這才從醫院裏離開,張立行尾隨其後,兩人在病房樓樓下還談了一會,張立行同陳興談著李嚴培過往的一些事情,對李嚴培的為人更是唏噓感歎,說著李嚴培有著一顆責任心,更有著令人敬重的許多高尚品質。

兩人聊完之後便各自上車離開,車子離開醫院,陳興回頭看著從另一個方向離開的張立行的車子,皺了下眉頭,這些市裏的主要幹部,陳興如今看來,真的是沒一個能夠看得透,每一張麵孔下,不知道都隱藏著什麼,李開山,孫英,張立行,徐元飛,吳寧……一張張麵孔在陳興腦海裏閃現著,陳興的眉頭愈皺愈緊。

想到吳寧,陳興就想起懷中的信,這信他一直貼身放著,現在光從筆跡上判斷,基本上能肯定是吳寧寫的,當然,也不能說百分百的肯定,就算是請專業人士鑒定,也隻敢說筆跡相似度達到多少,沒人敢說百分百,不過應該也是差不了,陳興尋思著要不要拿這封信直接試探吳寧?

想了一會兒,陳興沒再想這事,拿出手機又給葛建明打了過去。

“陳興同誌,李嚴培現在是什麼情況?”電話一接通,葛建明有些急切的問道。

“失憶了,而且智商可能會有點不正常。”陳興苦笑道。

“失憶了?智商也受了影響?”葛建明聲音也都變了一下。

“嗯。”陳興點著頭,無奈的笑笑,“建明書記,這真的是大喜大悲。”

“的確是大喜大悲。”葛建明呢喃了一句,他對這結果也始料未及,沉默了好一會,葛建明才道,“既然碰上了也沒辦法,當初醫生診斷李嚴培同誌成為植物人的時候,就沒想過李嚴培同誌會想來,現在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也是那樣安慰嚴培同誌的家人的,奇跡已經出現了一次,希望能再出現第二次。”陳興苦笑。

“也隻能這樣安慰了。”葛建明歎了口氣。

兩人俱是沉默了一下後,葛建明突然道,“明天張萬正同誌就要到望山赴任了,他之前是紀檢一室主任,業務能力出色,親手辦過很多貪腐案子,我跟他交代過了,到了望山,盡力支持你的工作,李嚴培的事,我也叮囑過他了,他也會從紀委內部暗中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那敢情好,我又多了一個幫手。”陳興笑了起來。

同葛建明說著,車子也不知不覺又到了招待所,和葛建明又寒暄了一兩句後,陳興便掛掉電話,朱光正同薛進寶和樊英的酒席已經散了,不過幾人讓服務員撤下了飯菜,又端茶上來泡著,專門在等著陳興回來。